“四哥!”她大喊,想引起他的注意。纵使他不喜欢她这样叫他,她也忍不住如此呼唤他。
夕木式明没有回应她,也没有面露不悦,只是紧紧地看著她的一举一动,心里盘算著。
“行动很快呢,不到五个小时就找上门了。”老大不得不佩服夕木式明。
夕木式明冷飕飕的眼神泛起讥笑:“摆平你们这班乌合之众的时间更快,只需五分钟,然后我一毛钱也不用付。”
头目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生气地举起枪抵住明夏的太阳穴。“杀她,不用一秒,你究竟给不给钱?”
夕木式明接下来的话,轰炸了明夏全部的思想——
“她的命值十亿日元吗?”
“以你们夕木家的财势,区区十亿也付不起吗?”
“不是付不付得起的问题,是我要不要付的问题。”
丙然是大财团的未来接班人,竟可以在这情况下,冷静地跟他讨价还价。“这小丫头不是你的新宠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待她?”
“哈!新宠?我有没有听错?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个没发育好的新宠。”夕木式明上下打量衣衫褴褛的明夏后,品头论足一番。
“不可能,明明盛传你万般宠爱这个新任五小姐……”
“投降吧,你们没路走了,除了保镳,还有警方全面戒备。”
她认命地苦笑:“我早说了,他根本不会迷上我,也不会替我付赎金的。”
夕木式明很聪明,因为他很懂得掌握时机,以及那十分了得的忍耐功夫。他像头精明的猎豹,慢慢诱引自己想要的猎物闯入:尽避美味当前,他也绝不轻举妄动地马上扑杀,而是以恶作剧的方式对陷阱中的猎物百般挑逗、疼惜,直到对方失去戒备。一旦他认为时机到了,才会渐渐露出从容的冷笑,欣赏猎物的哀鸣……
“你们兄妹是恶魔!”头目扣下扳机,对准明夏的头。“既然她对你是毫无价值,就让她陪葬吧!”
她闭紧眼,迎接那一刻的到来。
“明夏!”一声略为急躁的叫唤,在枪声的伴随下,变得模糊,但传入她耳中时却是清晰的。
至少,他也担心过她的……
没有她预期的剧痛,只有被肉墙紧紧包裹住的压迫感。
她张开眼一看。她没中枪,还被他抱住!
“还好吗?”他问。
她点头,指向半掩的门,要他抱她进去。
他矫健地抱起她,三两步就踱进黑暗的小屋中,顺手关好门。
他把她放在地上,解开她手脚上的捆绑。突然,她听到自己校服裙子被撕裂的声音。
“你干甚么?”她高八度的问话惹来了他不悦的目光。
“你该死的受伤了!”他把她受伤的大腿拉向自己,愠怒却不失温柔地用碎布替她包扎伤口。她竟然受伤了,看得出她被划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听到外面枪林弹雨的声音,她有点害怕,缩向他的胸膛。“我们待在这里没问题吧?”
“没有。”她难得温驯的样子,激起了他少有的怜惜。
“那……你要不要去帮他们?”她担心保镳们会敌不过恶徒。
“先担心你自己吧,你这个伤者只管乖乖躺好就成。”他换了张冷淡的表情,“训示”这个多管闲事的女孩。
“谢谢你来救我。”她真心向他道谢。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反抗我的话!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是为你好吗?经过这件事后还不会学乖?”
端正的五官、冷冽的眼神配上那分不清楚是冷漠还是温柔的神情,让她迷惘。
“我不是没有价值吗?为甚么……对我那么好?”
他定定看她渴望真相的眼瞳。“刚才是情非得已,别认真。”这已经是最好的回应。
“我不知道你甚么时候是开玩笑?甚么时候是认真?”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在意他的话。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他微笑。
今天,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情愿地为她付出。在接获她被绑架的消息后,他不假思索地指挥精英部下们全副武装,准备营救,为了报复他们对她的伤害,他失去一贯的冷静,放纵杀戮的念头。
为甚么?为甚么他会这样?她只是一个小丫头,一个他不想承认的妹妹。
不!她不是他妹妹!他不会有妹妹,她更加不可以当他的妹妹!
这个念头强烈地敲入他的脑袋,不断重复这个他不想动摇的观点。
倏地,他做出了他俩难以预料的事情——
他抱紧她柔软的身子,薄唇深深吻住她小小的樱唇。她来不及有所反应,纯纯的初吻就被他给……夺走了。
在他的吻中,她发出嗯嗯唔唔的声音,似是抗议。这反应逗笑了他,他轻轻放开对她唇瓣的箝制。
“听说中国女人只能嫁给第一个碰触她们身体的男人,是不是?”
“那是古代才有的事!”她又羞又气。这是甚么语气,一副非常戏谵的样子。
他享受地欣赏她的娇态。真奇怪,年纪小小的她,怎会引得他心绪不宁?
“气甚么?说笑也不能吗?”
“不能!”她气得脸蛋都鼓起来,不再看这个老是惹她生气的大男生。
他只笑不语,不再回话。反正一切都是他心血来潮的结果,谈不谈下去也都无所谓。
第三章
“再跟我念一次:夕、木、式、明。”
“夕木式明。”
“很好,你很聪明呢!”她满意地点点头。
“我学了那么久的中文,怎会连自己的名字也说不好?”这次他还刻意用中文说,显示他的实力。“虽然现在你的日文已经很好,还反过来教我中文,可是你少在我面前自以为是。”
蓝衣少女似乎已经非常习惯这男人的傲慢,得意地扬起秀眉道:“我没有啊,可是你不能否认我的中文比你好。”
他没有反驳她,默默承认自己确未学成。他不是一个野蛮的无赖,只要真的有道理,他不会不承认。
看他不作声,明夏便欢喜地开始收拾她由台湾带来日本,她一直珍惜著的国小柄语课本。
和他经过快三年的相处后,她已经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她学会尽量不挑起他的禁忌,学会习惯他的冷峻,不惹他生气;而他也变得正视她的存在、尊重她,甚至可以说说笑笑了。
她很高兴他们之间终於可以和平共处,虽然这些年来,她跟随这个家的脚步跟得有点辛苦,可是有这样的成绩她已经心满意足,她知道只要她继续努力,她必定能真正成为这个大家族的一份子!
看向夕木式明刚毅的侧面,她泛起微笑。他是一个伟岸的男子,有驾驭群雄的气势,这样一个被万人景仰的出色人物竟是她的兄长,她还真的不能完全习惯。
可是每次当她静静看他时,她都会猜想在他坚强不屈的外表下,有一颗残破凋零的内心。他成长的复杂环境孕育了一个强悍的他,同时也摧毁了他本来完整和单纯的心。她猜得对吗?
每当想起这点,她心中难免有些许的戚戚然,无论怎样,她都觉得自己得为此负起部分责任。
她在夕木家学到的,是认命和凡事接受,这是唯一能坦荡荡地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不二法门。凡事太执著,只会伤了自己的内心。而他,太执著,所以不断让自己的心被刺痛。
“四少爷,门外有一位工藤小姐求见。”小林太太走入起居室,恭敬地报告。
“我说过多少次,在这段时间不见任何人!”夕木式明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有责难之意。
他不容许有闲人打扰了这段“学习时间”,一段他和她独处的时间。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习惯了有她作伴的日子,在这屋子内有了她,就变得有生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