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飞雅“啊呜”一声,吞下半块布丁,微微皱着眉嚼了半天,评点道:“糖放得多了点,其他还可以。继续努力。”
至少韩小扮这回放的是糖啊。
不但准确指出调味上的错失,还体贴地附上打气的话,宋飞雅自觉她的美食裁判一职做得十分到位。
很小心地先尝一小口的陶凤羽放下勺子,一脸惨绿,“韩缜宝宝,你知不知道阿雅吃甜汤的时候放的粮是我们的三倍?她都觉得甜,你究竟倒了多少糖下去?”
就算糖是吉祥买回来的,不用花他的钱,也不能这样倒啊,呕。
何况阿雅的味觉跟她的神经一样,得天独“厚”,粗到无复加,她们这些正常人可没有得高血糖的觉悟啊。
韩缜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
温柔的吉祥一边帮他善后,一边帮他解围,“阿羽,你别凶他。阿缜已经进步很多了。”
从一开始看不出什么东东的一堆烂泥,到现在稍具外形的成品,阿缜的进步空间可是值得夸奖的呢。
陶凤羽冤枉地指着自己,“我凶他?”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好性子的吉祥轻责地横她一眼,将碟子拿进茶水间,一时间无语问苍天。
要知道,韩缜宝宝一开始的烂泥作品虽然失败到’极点,但是因为可怕的外表令人产生了警觉心,得以让味觉避免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可是自从他制造出外表诱人的“毒菇型”甜品后,嗜食甜晶的她就经受不了空前的试练,吃进肚子里的物品足以让韩缜被推上一级谋杀的被告席。
明明是这么悲惨的受害者,经吉祥一说,倒像她是无理取闹的坏巫婆。
而且,因为滕欢妹子就在一旁盯着,她连脸都不敢对韩缜宝宝板呢,说话的语气也有注意放轻了,这样还叫“凶”,吉祥的胳膊肘向外拐得也太厉害了。
话说回来,连被吉祥当做圣域的厨房被烧成废墟
都没见她皱一下眉头,她们这些试验品也不要抱怨太多了。
看着韩缜也走入茶水间,她贼兮兮的眼扫向面不改色将“毒菇”装进胃袋的李滕欢,压低了声道:
“我说滕欢妹子,你行行好,帮我问问韩缜宝宝究竟搭错哪根筋了,会下这么大的决心要成为西点师傅?”
从他至今以来的记录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李滕欢挑挑眉,在她无比敬畏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消耗着超级甜品。
拼命灌茶的唐如意终于舍得放下一千CC装的大水杯,深吁了口气道:“听吉祥说,是因为委员长很喜欢甜品,然后阿缜就求吉祥教他的。”
所以也不用太抱怨了,没见当事人可是从头到尾接受了韩缜的心意,她们这几尾池鱼相比之下已经轻松得多了。
她现在倒是知道,不吃甜品是一种多么优良的习性,不但没有蛀牙,还可以不用当小白鼠,比如在一边凉凉做壁上观的学生会正副会长,及实习委员长。
陶凤羽拿着抢到手的水杯,错愕当场,“就为了他要讨女朋友欢心,累得我们天天‘试毒’?”
虽然没有人拜托她,可是看上去很可口,闻起来很香甜的东西总是能挑起她的馋虫。吉祥自从升为人师之后就坚持只提供徒弟的作品,害她老是忍不住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奢望韩缜“或许”“有可能”
“碰巧”做出可以吃的东西。
宋飞雅“噗”一声,当场喷茶,“喂,你们记不记得滕欢的口头是什么?‘最难消受美人恩’哦,再贴切也没有了。”
每回看滕欢吃下一堆对味觉和胃来说都是超强挑战的毒茹,她都会有“爱情的力量真伟大”的感觉呢。
粗枝大叶的少女口无遮拦,放肆的笑声却突然转了调,收成蚊蚋似的轻呼,看着站在茶水间门边无比困窘的大男孩,宋飞雅捂住嘴,承受着四方的谴责目光,开始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唐吉祥轻轻推开僵住的韩缜,不解,“怎么不出去?”
李滕欢塞下最后一口甜品,放下碟子,伸了伸懒腰,柔韧的腰肢展出动人的曲线。放松了下自己,她乍然笑开,“纯华,帮我清场。”
***
学生会成员迅速离开,最后走出的贺怀静为他们轻轻合上门。李滕欢拍拍身旁的位置,清甜的嗓音幻成柔波,“阿缜,过来坐。”
韩缜犹豫一下,选择了和她有些距离的地方坐下。
李滕欢拿起水杯,解救已经甜到麻木的味蕾,提出的问题有些突兀,“阿缜,你高中上化学课时是不是有烧过试验室?”
制作甜品的原料来来去去就那几样,他在分量的拿捏上还能出这么大的差错,化学试验中的大堆试剂到他手中,简直就是不定时炸弹。
没提防她问得那么远,韩缜讶然,“你怎么知道?”瞥见李滕欢点向她吃得清洁溜溜的碟子,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涨紫了脸道:“没有啦,我当时只是把试管炸了而已。”
小小意外,并没有波及旁人,只是他被玻璃割伤了手,缝了两针,吓白了化学老师的脸,担心学校最宝贝的天才学生有个什么万一,他就要提头去见校长。
还好会考时碰到的试验题目比较简单,对量的控制亦无大要求,他才可以轻松过关。
还“而己”呢,真是天公疼憨人。
李滕欢失笑,“既然早知道自己控制不好,为什么还执意要学做甜品呢?”
他的心意她是很感动啦,不过也不用非学做甜品不可呀。
韩缜抬起眼,认真地道:“因为滕欢说过,很喜欢很喜欢甜品的啊。”他垂下羽睫,有些不安,“一直都是你在付出,对我好,我却不知道该为你做些什么,所以……”
他只怕自己做得不够,不能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的笨拙会不会让她不满?他的生涩会不会让她不悦?他的沉默会不会让她不安?他的迟钝会不会……会不会让她不快乐?
因为接受了许多,让他焦急起自己的木讷,急切地,也想为她做些什么,逗她开怀,要她笑得幸福。
李滕欢敛起笑颜,阒黑杏瞳落在他轻抿的唇上,不再戏谑打趣,低柔的话语慎之又慎:“感情的事,不在于计较谁为谁做了什么,谁又为谁牺牲了哪些,让步了多少。阿缜,你没有必要为此而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恋爱的话,一颗真心才是最重要的。你已经给了我这么多,怎么会不够?就算你有点呆,有点钝,也是我喜欢的你啊,你别心急想改变自己。你只要认真感受我们之间的感情,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好。你别慌,我就这儿,慢慢等你,一直陪你。”
不笑,不是因为她不开心。心思单纯的韩缜这样认真地为她的事烦恼着,努力着,她……心神俱动。
他已经给了她全部真心啊,怎么不够,早已足够。
韩缜仍然垂着头,讷讷道:“可是,还有一件事……”
李滕欢睁大灵净的水眸,“还有?”
温和干净的男声慢吞吞地道:“我听吉祥学姐说,滕欢已经向医学院的研究所递交了申请书,打算在本校读完两年研究生后再出国,大概深造三年再回来。”
李滕欢扇了扇浓密的眼睫,点头,“对啊。”
她原本打算念五年大学便出国的,可是阿缜今年才大一,所以她决定在本校念完研究生,到时阿缜刚好大学毕业,他们就可以一起走了。
恋爱中的女孩子,当然不想和男朋友分开。
韩缜抬头,有些羞涩地朝她笑了笑,清澄的眼中有着明朗的喜意,认真地道:“我会学好英文,努力存钱,绝对不会成为滕欢的负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