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今天小颖来,跟我说了好些事。”
少女耳语似的呢喃教李滕欢扬起眸,像是明了什么,却只是配合地追问:“所以?”
那位王颖小妹妹,好像正是华大今年的新生呢。
向心卉无意识地抚着短袖T恤的下摆,“小颖刚加入你们学校的记者组,她说……她说,她从记者组的前辈那儿听到许多关于你的事。”
当然,那儿是“八卦大本营”。
李滕欢扭头瞟一眼吞吞吐吐的小泵娘,耐心等待下文,“然后呢?她又跟你说了什么?”
记者组组长不巧正好是她前前前……任男友,两个人的分手还不是友好和平的那种。当时那位老兄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滥交”、“玩弄感情”,要不是校方明文规定校刊不许刊登八卦新闻,只怕校刊也会沦为她李滕欢的交友记录表。即使如此,由他自创的地下刊物中仍然不乏她的各种绯闻,锋头之建,绝不输娱乐圈内的天后级人物。
从他亲手教出的爱徒口中听来的消息,会是好话就见鬼了。
不过一晚上两个小妮子古怪言行倒是有答案了。
向心卉迟疑的眼对上她清甜的笑容,心情却依然低落,“她说,你从大一开始,交友的情况就很……乱。”
李滕欢“嗤”一声,轻轻的笑声淹没在路上嘈杂的人声中,悦耳的嗓音掺入淡淡的揶揄,“乱?呵呵,她有跟你说,是怎么一个乱法吗?”
向心卉有些赌气地别开眼,像是不相信她仍能笑得出来,“她说,你在这三年多来,共交过二十七个男朋友。其中除了第一年有八个、第二年有三个是主动来追求你的之外,其他都是你主动去追求别人的。而且经常只见过一两次面就答应或要求和他们交往,然后又在很短的时间内宣布对他们厌烦了,紧接着又去找下一个目标,就这样不停地换人,根本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和别人的感情。”举凡“脚踩两只船”、“喜新厌旧”、“薄情滥交”、“朝三暮四”等等,什么样难听的形容词都被套在她身上,与她印象中纯真专一且照顾她的欢欢姐简直判若两人。
小颖似乎因为自己的“偶像”也曾是欢欢姐的枪下祭品,所以对她颇有微词。她的话也许有过火,但欢欢姐交友经历的丰富应是千真万确了。
她质问的眼望着李滕欢毫不退缩的杏眸,浓浓透着伤心,有些急切地追问:“为什么要交这么多男朋友?为什么不能好好谈恋爱,好好对待自己?”
她并非不赞成欢欢姐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一直都希望欢欢姐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咽。可是为什么,她却选择了这么差劲的方式游戏人间,也游戏着自己的感情?
听小颖说,欢欢姐最新一任男朋友正是韩缜,而校园中不少好事之徒已在下注赌她究竟多少天会甩了韩缜。
爸妈对欢欢姐,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疼爱,若知道她这样自暴自弃,不知会有多难过。
李滕欢淡淡转开脸,停在公交车站前,反问的话语漫不经心:“要怎么做,是我的自由吧?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看见自己要坐的公交车徐徐靠站,她不再等待向心卉的回应,向前紧走几步,站在公交车会停的位置边上。
“哥一定不会赞成你的做法。”停留在原地,向心卉清脆的声音饱含怒意,循影追来,“他如果知道你现在这样,一定会很伤心。”
“是吗?”李滕欢阴郁低吟,森然回眸,“那么,叫他自己来跟我说吧。从小到大,只要是他的话,我哪一次没有照做了?”温柔平静的语音淡淡陈述着亲友间众所周知的事实,她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悲切,留下一个美丽却冷意逼人的笑容,转身提起裙摆,以标准的欧洲宫廷仪姿登上刚刚抵达的公交车,从容优雅得让人以为那是皇家马车。
呵,她愿尽倾所有,换回他一句叮咛,可是向江舟,如今何在?
“欢欢姐……”
向心卉轻呼,无助地看着笨重的车厢卷起一股烟尘,扬长而去,低垂的眼慢慢溢出透明水滴,轻轻哽咽。
欢欢姐的伤心,她也看得见啊。
如果……如果哥哥还在的话……
第五章
韩缜拘谨地在学生会宽大的沙发上落座,身陷娘子军中,忍受着三位女生的目光夹击。
先是为他送来茶水的陶凤羽,目光诡谲,装满了不怀好意的算计,还不时啧啧有声,让人毛骨悚然。
斜左方,坐在长形会议桌旁的贺怀静,手中捧着英文杂志,显然正继续朝“和滕欢姐一样,说一口优雅流利的英文”的伟大目标前进中。但此际她的注意力明显地不在那上面,饱含敌意的视线带着冰冷的怒气,化做一支支冷箭射向她。较起看电影那次,她对他的仇视程度明显地有了长足的进展。
最后,来自坐在他右侧沙发椅上的宋飞雅,满是惋惜与痛心地凝视着他的眼神,其实自下午球赛结事后就开始了,如影随形,好像他有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似的,更令他头皮发麻。
是她自己一定要请他吃晚饭的,请完了才后悔也太迟了,肯德基很花钱的,她再瞪他也不会回请她。
如果不是答应李滕欢在这等她,他会立刻拔腿就跑,而不是忍受她们用眼睛将他生吞活剥。才坐下就后悔的韩缜暗暗纳闷着:难道她们除了瞪他都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眼观鼻,鼻观心,专注地盯着手中水杯,自我催眠,当世界上只剩下他与淡黄色液体存在。
用视线谋杀他周身细胞长达一百秒,陶凤羽这才转开眼,轻瞟了眼冷凛着俏脸的贺怀静,笑得有些奸诈,“怀静美人,干什么板着一张脸,谁惹你生气了?”
唔,连板着脸的样子也很好看呢,滕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怀静妹妹憧憬的对像若是她的话,她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
宁可代李滕欢接下繁重的学生会事务以获取与美人尽可能多的接触机会的美色癖支着下颔看得入神,险些儿流下一桌口水。
贺怀静像是被人逮到做坏事般,急急调转视线,瞪着手中的杂志,回答得有点心虚:“我哪有不开心?陶学姐你别乱猜。”
说起来,她对眼前这位深浅莫测的学姐也是意见多多。原本校方安排她替李滕欢的位置,她正在为多了机会与李滕欢在一起而窃喜。也不知私底下陶李二人怎样达成协议,李滕欢所有事务皆由陶凤羽代劳,害她美梦成空,与李滕欢的相处时间急剧下降。即使天天守在学生会办公室中,可碰到忙着谈恋爱的李滕欢的几率,也缩小到约等于零。
想到就泄气,她才不想要老是盯着她看过来看过去的怪学姐来指导她如何处理学生会事务呢。
不过和韩缜比起来,她对陶凤羽的不满缩小成银河中一点尘埃,太太微不足道了。眼前一脸假无辜的臭男生才是抢走李滕欢全部注意力的罪魁祸首。要不是他的存在,滕欢学姐怎么会一天到晚都不在办公室里,连一点时间都不给她?
想着想着,清丽的俏脸上写满怨怼,她狠狠瞪一眼被恨得莫明其妙的韩缜,拉开专属抽屉,将杂志扔了进去,一声不吭地离开。
反正学姐现在就算回来,眼里也只有他,她才不要继续和讨厌的人共处一室。
陶凤羽对上韩缜疑惑的眼,很好心地为他解释道:“没事,她生理期,心情不好。”
一口茶还没吞下去的韩缜呛到,白皙的脸颊立刻火烧火燎,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