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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错误的季节 第27页

作者:应非

迷幻的空间在瞬间被打破,远蓉与洛捷都在似醒似梦的迷境中被惊醒过来。门外站著目瞪口呆的一群人,只有廖筱懿笑靥如花,天真无辜的眨眨睫毛。

远蓉的心再一次坠落,或者上天真的注定她和洛捷之间,只有“分”,而没有“缘”。她在洛捷眼中看到无言的请求,知道是她该退场的时候了。在洛捷的棋局里,门外那个女人也不过是一颗棋子,一步一步,任由他的摆布。

远蓉昂头挺肩,视若无睹的走过蓄势待发的母狮子身边。不管廖筱懿怎么张牙舞爪等著将她生吞活剥,都只是白费心机而已!廖筱懿并不是她的敌人,她也不过是杜洛捷程式档里的另一只病毒罢了。

秦天骅的丑闻第二天立刻登上各大报纸头条,炒得沸沸腾腾。在媒体锲而不舍的追踪下,不利於秦天骅的证人一一浮现。

秦天骅在记者会当晚就宣告失踪,受到冲击最大的朱家,聪明的保持沉默,所有的关系人都与媒体大玩捉迷藏。

但朱家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政治家族,不到一个晚上马上想到反制之道。远蓉在第二天的早报上看到父亲朱敬山因“刺激太深”心脏病发作紧急入院的消息,心里不禁奇怪,怎么父亲住院没通知她呢?

不论她对家人如何不谅解,父亲终究是父亲,因此她先拨了母亲的手机,没开机;再拨了璋蓉的手机,璋蓉倒是接得很快,对远蓉的询问也很干脆。

“妈叫你不要来,医院里到处是记者,万一你被逮到又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反而更糟。这里有我们,放心好了,一切都在妈的掌握之下,你只要继续扮演你的不管事小姐顺便管好你那个丈夫,别再让他捅楼子就好了!”

璋蓉的声音听来一点都不担心,远蓉怀疑父亲的住院搞不好也是个幌子,只是避免让他直接面对媒体的询问罢了。此刻她担心的并不是父亲的病或朱家的虚境,而是她肚子里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想来也真讽刺,云蓉堂姊为了保住胎儿与情人共效于飞而反抗;而自己却是为了成全爱人的梦想大业,不得不放弃掉月复中的骨肉。

她绝对会遵照璋蓉的指示乖乖闭嘴。远蓉自己也害怕万一在面对记者时不小心说漏了嘴,聪明如母亲,一定会推敲出所有的真相。为了安全起见,远蓉打了通电话到公司确定没有记者在附近守候,这才安心的出门上班。

鲍司里的同事应该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也许为了避免远蓉尴尬,每个人的眼神都显露好奇,却都在表面装作若无其事。

远蓉一进到自己的办公室,Rose后脚马上跟了进来,并且关上办公室的门,打开电视说道:“你妈跟你姊姊正在开记者会。”

萤幕上的朱夫人涕泪纵横,沙哑著嗓子哭岔了气,远蓉的嫂子正忙著替她拍胸口。母亲没有化妆的脸庞苍老惨白,彷佛岁月在一夜之间讨回预借的青春。这让远蓉想起几年前的葬礼,当年精湛的演技如今又派上用场了。

大月复便便的璋蓉代母发言,温柔纤细的嗓音说的却是满口的谎言。“我想小中先生应该是很爱云蓉堂姊的,他为她抱不平我们可以谅解,可是也不能一干子打翻一船人。天下父母心,妈妈将堂姊视若己出,怎么可能知道秦天骅是个同性恋还将堂姊嫁给他?”

璋蓉拿著手巾轻轻的拭泪。“我从小和堂姊感情最好,秦天骅追求她时的每一个细节她都会和我分享;我也看过秦天骅写给她的情书,浓情蜜意,连我看了都非常心动,一直都很羡慕堂姊能拥有这么一位又帅又有才气的恋人……”

远蓉对著电视机冷笑,怪不得他们不要远蓉随便发言,原来是把剧本重写了。想不到璋蓉的演技和母亲一样精湛,倒非为是的事情也可以说得这么流利自然。

“堂姊的个性很倔,一旦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她对她爱的人可以做出旁人无法理解的牺牲和奉献?就算她受了那么不人道的虐待,她也都没有对家里提一个字,反而百般替秦天骅掩饰说好话。我们还以为……秦天骅对她很好……”璋蓉的眼泪如泉水般涌出来,楚楚动人的模样比起母亲的“痛心疾首”更能引起同情。“堂姊死后……妈还把他当儿子看……还劝他要为自己打算,要替他找一个好女人再婚……谁知他竟是这样的衣冠禽兽……”

“关掉吧!”远蓉觉得乏味极了,陈腔滥调的剧本,不过骗骗一些局外人的泪水。

Rose关掉电视,莫名其妙笑了起来。“远蓉啊,你说谎的技巧要是有你妈和你姊姊的一半好,蓉衣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远蓉也笑了。“我要是有她们那种本领,现在就不会在蓉衣了。”

Rose收敛笑容,专注而关怀的打量远蓉。“昨天你突然跑出去,是去找杜先生吧?这些事和他有关吧?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远蓉把事情从头到尾简单的讲给Rose听,小中口中云蓉“信得过的朋友”、云蓉找她借钱却死在小饭店里、杜洛捷幕后操控找到小中……一样一样的说。这一次她没有泪,心平气和的阐述,也许是因为真相已经平反,她竟然也没有特别心酸的感觉。

“所以……”Rose眼中有悲悯,表情却是宁静的道:“这算是杜先生的一个手段吗?扳倒了朱家,他就可以无后顾之忧的进行他要制造的结局?”

“不完全吧!”远蓉并没有提及洛捷的妹妹,那是洛捷的痛楚。“但无论如何,我欠他一份情,我承诺过的我就要还。”

Rose张大眼睛,不赞同的盯著远蓉。“你还是决定要把小孩拿掉?远蓉,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能不能……你就找个藉口躲一阵子,自己把孩子生下来?”

远蓉黯然摇头。“我不可能躲那么久的,等洛捷的戏落幕,我还得出来谢幕呢!”她苦笑。“有些事你不知道,对我父母来讲,没有比权力更重要的事!我爸这次虽然栽了筋斗,但朱家体系在政坛上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难保哪天他不会东山再起。洛捷一直是他们的眼中钉,不敢动他是因为他们需要杜家的财富当后盾。虽然我很不愿意面对现实,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很可能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而危及洛捷。”

Rose呆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安慰她还是反驳她。杜洛捷和远蓉的爱情并不取决於他们两人,而是两个家族的利益,如果不想当棋子就得当烈士。杜洛捷走得迂回曲折如临深渊,远蓉以身挡箭伤痕累累;如果不爱,又怎么会如此不顾一切?

“我不能在台湾做这件事,太冒险了!”远蓉的表情如壮士断腕般坚决。

“你帮我看两个礼拜的公司,等下礼拜风声淡一点我就走,我不能再拖了!”

往山上的路还是一样漫长。是因为天气还是心理因素?远蓉总觉得今天车内的温度特别低。她紧裹著身上的大衣,神经质的往月复肚遮掩。其实她的身材依然纤细,甚至还因为害喜瘦了好几公斤。

洛捷的神情看来比往常更加冷酷,他从一上车就没和远蓉说一句话,甚至连电话都是乔秘书打的。寒冰雕塑的脸庞让远蓉望而生畏,瑟缩在座位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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