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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错误的季节 第6页

作者:应非

远蓉的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她从来就不怀疑这一点,但为什么要如此赤果果的展露在她眼前?

堂姊终究还是没能和爱人相聚。她拿著远蓉给她的钱,就在一家小旅馆里吞服大量的安眠药自杀了。现场还留了一封给她丈夫的信,表示她没能好好照顾两个小孩,使得小孩误食杀虫剂死亡。她觉得愧为一个母亲,所以要到天国去照顾早夭的孩子……

文章里头没有只字片语提及她的怀孕。

事情发生后,看著母亲在镜头前伤恸欲绝的哀嚎,看著堂姊夫痛不欲生的模样,远蓉只觉得荒唐可笑……真相比戏台上搬演的还要凄凄恻恻。

真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而那绝对不是别人眼中所看到的那样。

远蓉自此之后开始月兑离乖乖女的形象,做一些明知会惹母亲生气的事。她偷偷的跑到麦当劳去打上,到街头发传单,即使被热油烫伤了手、在大太阳底下晒到月兑皮,也不肯退却。

想要离开朱家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自己独立。

就在远蓉毕业之前,璋蓉靠著相亲外加几次刻意安排的约会,嫁给另一个党国元老的儿子李克伟之后,远蓉意识到,下一个就是她了。

於是,她跟父亲提关于出国的事,父亲没有意见,要她同母亲商量;但出乎意外,母亲竟然一口就答应,还热心的建议她到纽约去。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母亲早就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当她在纽约见到了杜洛捷,她才惊觉到,原来自己是从一个陷阱掉到了另一个陷阱,母亲怎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呢?

不过不管怎样,这次她一定要全力一搏,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绝不让自己步入堂姊的后尘。

想到堂姊……远蓉灵机一动,如果有个孩子呢?杜洛捷跟她说他不要孩子,但别人可是翘首以盼,渴望一个孩子让两家的结盟更坚固。

她要生一个孩子,一个不是杜洛捷骨肉的孩子。杜洛捷肯定会气死但却不敢张扬,至於其他人,就让他们去空欢喜一场吧!

找一个男人很简单,要找一个男人来生小孩也不是困难的事,至少远蓉当时是这么想的。

纽约不是台北,没有那么多束缚,也没有多少人认识她朱远蓉。她早就计划好,要趁著这次替蓉衣采购新装的机会,完成她的复仇大业。

事情进展得就跟她设想的一样颐利,远蓉完全不用费心,自然就有人主动前来搭讪,但她唯一错估的却是自己,她竟然……没有办法说出YES。

就在待在纽约的最后一个晚上,当远蓉再度拒绝掉一个哈佛毕业的华裔帅哥时,她就知道,时机已经错过了。她很懊恼也很沮丧,趁著其他人玩得尽兴时,她偷偷的离开饭店的PUB,一个人搭了电梯回到房间。

卸下妆,她洗了一个长长的澡,然后呆呆的,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著远处高速公路的灯光……

不一会,房间的门开了,Rose容光焕发的走了进来,瞅著远蓉笑。“怎么这么早就回房了?心情不好?”

“没有啊!”她闷闷不乐的回答。

“第一天认识你啊?”Rose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这几天我看你就是不对劲,每天晚上去酒吧玩都弄得迷人的要命,等蜜蜂一只一只上门,你又-个一个的拒绝掉。你想干么?给你老公戴绿帽啊?”

Rose不愧阅历丰富,一下子就看穿她的心事。远蓉的心里有些发酸,也有些惭愧。

“我最近有一个很荒谬的念头……想生一个孩子来气杜洛捷。”

Rose露出不赞成的表情。“虽然你是我的老板,但这种事我还是要说说你。千万不要用孩子来当谈判的工具!”

“我知道啊!”她郁郁的说:“我只是在生气,我气别人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的主宰我的命运,就像我是一颗棋子或筹码。我很想反击……起码,不要生死全操纵在别人手里。”

“我明白,”Rose怜惜的、轻声的说:“但就算你真的给你老公戴绿帽,生一个不是他的孩子,结果又怎样?你就真的快乐了吗?”

远蓉答不出来,这也正是她临阵退缩的原因之一。

“生小孩很简单,逞一时报复的快感也很简单,但要养大一个小孩是很困难的。”Rose语重心长的说:“我是过来人,结过两次婚,跟了两个烂男人生了两个女儿,其中的痛苦是没法向人说的。但至少我没有对不起她们,我是因为爱她们的父亲才去生她们的。

“你是一个重感情的女人,不要到时候没报复到别人反而伤害了自己。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但就算这样又何必学那一些人,明争暗斗,专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来踩别人?”

远蓉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这一辈子的朋友不多,能像个长辈开导她的更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泪眼盈盈,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不管别人怎么样,最重要是自己要问心无愧。他们要怎么样随便他们吧!我只管过我的日子就好了!遇到一个不爱我的丈夫虽然难受,但如果像你一样老是遇到坏男人,嫁给杜洛捷……好像也没那么悲惨了。”

远蓉下定决心不再理会杜洛捷,她自认不是个工於心机的人,无法和他们玩那些权谋的游戏。最好的方法就是完全置身事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蓉衣”上。

所以她听从Rose的建议,大举追加秋冬季商品的订购量。她并没有打算把蓉衣拓展成如何的规模,只是想藉由忙碌的工作来减少一些心里的不痛快。

但就在她忙得不可开交时,杜洛捷却突然来了电话。“阿公晚上要我们回去吃饭……”

又是那个讨厌的饭局,但远蓉还来不及开口拒绝,杜洛捷却像猜到她的念头般抢先说道:“今天是阿公81岁的生日,所以恐怕你是没办法说不的。”

阿公81岁了吗?真是看不出来!看他的样子好像还要再活几十年,再管几辈子的儿孙事。

“那晚上是个大宴了?”她意兴阑珊的说:“我没准备礼物耶!”

“不是什么大宴,就只有自家人。算命的说阿公今年有闇运,不宜铺张,所以就是家里的人一起吃顿饭,礼也不必送了,阿公还有什么买不到的?”

敝不得今年这么安静,都没声张,原来是流年不利——阿公就信这一套。

去年的加大寿是远蓉的父亲在凯悦饭店替阿公办的,场面之浩大,别说富商巨贾、达官贵人、各地显要,就连总统都亲临贺寿,风光的不得了。总统还说了一堆老当益壮、商界耆宿等恭维话,要阿公不要急著退休,为台湾的经济再多出几年力……她当时还想总统是不是也在顺便称赞他自己。

远蓉忙了一下午,临下班之际才想起自己应该去弄个头发,於是匆匆忙忙的赶出去洗头。等她弄完头发回到公司,出乎意外,杜洛捷竟然已经来了。他坐在Rose的位置上,和Rose及一群还未下班的员工抽菸聊天,事实上,大家好像都因为杜洛捷的到来而忘记下班时间了。

他从没有上来过,总是直接打电话要她下去。看他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简直就像这里也是他的管区。

“你来啦……”远蓉不自在的说:“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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