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很疼嫦月公主,但也不会放任她犯下助妳逃婚这种天大的罪,却不给她一点处罚!妳的逃婚丢尽皇室的脸,却要让无辜的嫦月公主代妳受罚,对自己的妹妹做这种事,妳不会良心不安吗?”
玉草全身僵硬,她不知道玉嫦被关在牢里,她一直以为她一走,玉嫦就可以跟她心爱的湛爵爷结婚的……
月国特使看到玉草的动摇,立刻加一把劲道:“再说,公主殿下,妳还是别留在这里替御影找麻烦了吧!”
玉草眼神脆弱地看向月国特使。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先撇开他对公主有没有情这事不讲,妳是堂堂月国公主,他不过是个一品官员,妳以为皇上会允许他跟妳的婚事吗?皇上一定认为妳跟他在一起会丢皇室的颜面,其它人的冷嘲热讽也绝对少不了。
“好一点的情形,强迫他入赘,勉强给他一个王位或封号,但他一辈子被皇上使唤,妳瞧妳姊姊的夫婿们哪一个不是三天两头就得朝贡一下,巴结巴结皇上,彼此争宠,妳忍心让御影受这种气吗?
“坏一点的情形,皇上一个不高兴,跟日朔国宣战,或是派人狙击御影什么的。妳别以为不可能啊!皇上只是为了面子,就把他最疼爱的嫦月公主下到牢里三个多月,对不太受宠的妳和没什么关系的御影,妳想他会手下留情吗?”
明明是夏天,玉草却觉得自己好似置身冰窖一样寒冷,原来她早就没有路了,无论什么情形,她都没有路了,什么新的人生?这一切只是老天爷开的玩笑……
“请容微臣不客气的讲,公主殿下,妳也并非什么天仙绝色,妳以为妳值得御影这样牺牲吗?妳不在的话,御影可以找到更匹配的佳偶,如果妳真的爱他,就不应该待在这里阻碍他的幸福,更不该昧着良心让自己的妹妹关在大牢里受苦……”
“你别再说了!”玉草像崩溃似的双手捂住耳朵,凄厉地怒吼。“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明天我跟你走就是了!你现在给我滚,什么都别再说了!”
一定要这样刺得她一点希望都不剩吗?她唯一的勇气和自信全都被抽走了,她痛苦得想要消失……
月国特使再度打躬作揖,“那明早辰时,微臣再来接妳。”说完,他离开和阳宫。
热泪滚落,玉草僵立在庭院里无比绝望,好像掉入暗无天日的深渊,那里没有出口,只有潮浪一般涌上的无尽伤悲。
没办法了,她没办法请穹宇留在她身旁,她不要让穹宇去受她曾受过的气,她不要让穹宇遭受任何危险,她不要穹宇因为她这个一无是处的女子赔上他的一辈子!
赔上一辈子的人她一个就够了!真可笑,自由的、开放的月国,全国只有公主不自由,任何一个百姓可以爱其所爱,过他想要的生活,只有公主,要住在金碧辉煌的牢里,献上她所有的青春,任人摆布!
但在皇宫里,她是一个没有人在乎的公主,不被看到、不被听到、不被记得、没有用处……既然没有人在乎,为什么不放她自由?为什么……
※※※
棒日清早,樊穹宇就已经站在和阳宫门外求见。
“玉草姊姊,他一定是来找妳的。”和久连忙到隔壁房间要叫醒玉草,却见玉草穿得整整齐齐端坐在床上。
“正好,我也要去找他。”玉草的脸庞比往常更白皙,眼神空空洞洞的,但嘴角却噙着一抹微笑。
和久担心的看了玉草一眼。好怪呀!难道是因为昨晚和月国特使的谈话?
玉草来到庭院,青葱草色中樊穹宇看起来比平常更美,眉如漆,眸如星,面如玉,一龚月牙色衣袍,冉冉翩翩,玉草渴求似地紧盯着他,舍不得眨眼,她要把他镂刻在她的心版上,永永远远。
“玉草,我……”樊穹宇神情郑重,不留一点昨日的怒气,想了一夜,他决定原谅玉草,他对她的爱没有条件,现在他只想跟她表白自己的心意。
“你让我先说。我要回月国去了,谢谢你长久以来的照顾。”玉草故作开朗地打断他的话,深深弯腰向樊穹宇鞠一个躬。
樊穹宇眉头蹙起,“如果妳是因为昨天的事……”
“昨天我才知道我的未婚夫湛爵爷还在等我回去,说起来很丢脸,我只是因为跟他吵一架就逃婚,跟小孩子没有两样。不过幸好,他还在等我,所以我要回去嫁给他。”玉草急急说完这一串她昨夜想好的台词,她眼睛不敢望向樊穹宇。
“不要骗我。”樊穹宇的神色转趋冷硬。玉草还是不能信任他吗?她以为她编这种三脚猫的谎言就可以迫使他让她离开?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也不是多有钱,你以为你配得上我这个瑞玥公主吗?”玉草扬声道。
樊穹宇不为所动地瞇起眼打量她,“妳知道的,妳爱我。”
玉草心头一恸。是的,她爱他,所以她绝对要让他恨她。“你以为我把身子给你,就是代表我爱你?老实讲,你长得很俊,我当然希望你能抱我一次也好,哪个女子不希望被你抱在怀里?再说那时你那么脆弱,我不利用那次机会,你会碰我吗?”她说得极为轻佻。
“妳说这些谎话都没用,我要妳一辈子待在我身边。”樊穹宇一个字一个字坚定地说。
玉草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慌,她扬手就重重甩了樊穹宇一个耳光,樊穹宇不避不躲,只是眼神就像冰一样凛冽。
玉草深吸一口气,“你配得上吗?为什么我连要甩一个人都这么难甩?我告诉你,我是故意找你献身的,而且你不用担心我会怀了你这种下等人的骨肉,我跟你睡过的隔晚就服下打胎药了。”
樊穹宇胸口就像被重重一击,他痛苦地沙哑道:“妳真的服了打胎药?”
“真的!”玉草狼狠道:“你不记得圣旨到了之后,我一个人说要去厨房弄些点心吃,那时,我就是在煎打胎药,我待在皇宫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我父王都拿什么给妃子避孕?后来,我晚上在喝药时,你还问我是不是生病了,你不记得了吗?”
樊穹宇觉得自己裂成两半,他的确记得玉草偷偷模模地在喝药,难道是他错爱了吗?但……
樊穹宇压下排山倒海而来的痛楚,所有的心痛纠葛让他冰岩般的眸子化为火焰,“我只问妳,妳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一切他都可以不在意……
“我不愿意,我们一辈子别再见面了。”玉草斩钉截铁地道,她的眼眶里没有一滴泪水,没有一丝犹疑,只有空洞。
“信任我,玉草,无论任何事我都可以解决,我问妳最后一次,妳愿不愿意当我的妻子?”樊穹宇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求,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她会崩溃的,她离幸福只有咫尺……“我根本不爱你,我要嫁给湛爵爷了,请你永远在我面前消失!”
玉草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她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一个长得很像她的人毫不犹豫说出这些话,好像在演戏,好假,这只是演戏嘛!而且她演得很好,没有一丝激动,没有一丝不舍,好像对方真的是很缠人的苍蝇一般,瞧这不屑的口吻,多么像玉嫦妹妹呀!
因为是演戏,所以她不会觉得痛,待会儿一下台,她就可以抱着穹宇说,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不管你爱不爱我,在这世界上我最爱你!
现在樊穹宇默然地转身,又像当初那个美得不像活人的雕像了,但没关系,这只是演戏,待会儿他们可以一块儿手牵着手去用膳,她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你不让我离开你?你是不是也爱我?他们可以开始计划未来婚后要住哪里?要生几个孩子?孩子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