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才刚到大殿,和久小鲍主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来。
“御影,好久了,你怎么都不回来?”她才六岁,娇小甜美,是皇宫里每一个人心头的宝贝,她这一冲过来,樊穹宇立刻轻轻松松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怀中。
“我回家一趟了,公主没听皇上说吗?”樊穹宇对这孩子总是淡淡温温的,以前他的冰冷也只有遇上小鲍主时,比较有稍稍融化的迹象。
“是因为玉宁姑姑对不对?我知道为什么你要回家哟,不过,你放心,玉宁姑姑要结婚了。”和久小鲍主跟她娘子心皇后一样,古灵精怪。
樊穹宇略微挑眉,玉宁公主要结婚了?这对他来说倒是个好消息。只是他没打算再跟和久多说什么,因为对付这鬼灵精最好的办法就是别顺着她的话讲。
“你也带媳妇回来啦?!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和久一瞥到樊穹宇身后的玉草,问题便像连珠炮一样发射出来。
“妳误会了,我不是……”玉草的脸蛋又红了起来,想要解释。
樊穹宇却打断她,“这位是和久公主,皇上唯一的孩子,对和久公主的问题并不需要一一回答。”他不想听到玉草急着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和久对于樊穹宇的话也不以为杵,不用太在意她问的每个问题,已经成为皇宫内的最高指导方针了,因为总是一大堆人被和久公主问得瞠目结舌,甚至下不了台。
“名字!名字!至少要跟我说妳叫什么名字!”和久笑咪咪地道。
“我姓玉,单名一个草字。”玉草也回给和久一个微笑。好活泼的小鲍主,跟自己在月国的姊妹们多么不同。
“先别杵在这里吧,已经让皇上他们等很久了。”王公公有些心急的道。
“让他多等一会儿无妨。”樊穹宇淡淡地道。折腾他必须这样带着玉草长途跋涉,还不都是阳冕的错。
“对!就让爹等下去吧!”和久跟樊穹宇同一个鼻子出气。
看着这一幕,玉草不知不觉扬起嘴角。好奇怪,为什么皇宫会有这样轻松的气氛?跟月国皇宫完全不一样,那里大家都好怕父王,更怕皇后娘娘。
“朕都听到了。”一直听到大殿前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可他们就是偏偏不进来,好吧,山不过来,阳冕只好来就山,他已经站在樊穹宇的面前。
“听到了最好,臣就不用再讲一遍了。”樊穹宇挑衅地对上阳冕的目光,阳冕目光严厉地回瞪他一眼,接着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好年轻的皇上,看起来只比穹宇大个几岁,但谈笑中流露的威严却是连父王也比不上的。玉草心中暗忖。
阳冕也略显讶异地望向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玉草,他并不是个重视礼仪的君王,也不喜欢用气势去压人,但一般人第一次见到皇上绝对不会是像玉草这样的反应,她毫无畏惧,甚至不在意眼前站的是什么身分的人。
“妳叫玉草?”阳冕眼神有一丝兴趣,这是樊穹宇第一次带女人进宫!
“对,我是穹宇的园丁……啊,不对,我是他的贴身婢女。”连玉草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到底算是樊穹宇的谁了。
“园丁?贴身婢女?”阳冕的眉头挑得更高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樊穹宇。“朕以为御影是日朔国内最不需要园丁和贴身婢女的人。”
据阳冕所知,以前在打仗时,樊穹宇可是能把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从生命安全到身体健康,都照顾得无微不至;而且,樊穹宇对园艺好像也满精通的,至少他在皇宫内居住的天宇阁里头,草木都是他自己亲手栽种的;最奇怪的是,玉草叫他“穹宇”,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这样叫他。
樊穹宇的俊脸上有一种大势已去、一切听天由命的表情。算了,反正他本来也知道不可能瞒皇上多久。
玉草对于阳冕的疑问倒是很认真,“不是我自夸,我和普通的园丁不同,我对一些珍奇草木的知识还算丰富,穹宇是请我去替他看顾一种名为滇藏木兰的木兰树。而且,我的手艺还不错……”讲到这里就有点心虚了。
“妳的手艺之所以不错,完全是因为我教得不错。”樊穹宇无奈地打断玉草。别再说了,他已经看到阳冕脸上慢慢扩大的笑容。
“等等──”说到关于这个话题,每每会让玉草失去理智,“我要澄清一下,很多时候我都会呀,是你自作主张,完全不听我说话,硬是认定我不会……”
樊穹宇冷哼一声,“那能算会吗?妳忘了吗?妳做菜烧掉了霍嫂的厨房、洗衣服把衣服洗破不说,还缝个奇丑无比的老鹰、硬把别人的衣服扯破、下棋还输给阿定……”
“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翻旧帐?”玉草的脸颊气得圆鼓鼓,她已经激动到浑然忘我了。“告诉你,樊穹宇,不要以为我是没脾气的!”
“有胆子就说大声一点,这样总比妳老是自言自语还以为别人没听见要好一些。”樊穹宇凉凉的损她。
玉草的小脸蓦地通红,气道:“你……”
“呵呵,你们的感情很好嘛!”不知何时,一个美丽的少妇已经站在他们身旁。
“皇后娘娘。”樊穹宇收敛神色,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向子心皇后微微颔首。
但玉草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千百次,怎么会在人家皇上、皇后、公主面前丢脸?
阳冕好笑地看着玉草那张本就涨红的脸,再加深一层,红到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你带来的姑娘怪有趣的。”阳冕评论道,换来樊穹宇不悦的狠瞪他一眼。
“等你们讨论完,恐怕晚膳都成消夜了,是不是我们先用膳比较好?”子心皇后笑吟吟道。
“娘,可是看他们吵架比较好玩。”和久的眼睛还舍不得离开这两个人哩!樊穹宇还抱着她,就能跟玉草吵起来,真是太不简单了!
“那好吧,我们请人把座席连同晚膳搬来这里好了。”子心皇后认真考虑继续在大殿门口看戏的可能性。
“皇后娘娘!”这一次樊穹宇的目光可是隐含着求饶的意味。
玉草也站在一旁用双掌遮住自己发红的脸蛋,她本来在路上时还想说要当个称职的婢女,绝不能让身为主子的樊穹宇在皇宫丢脸,结果,唉……
“欢迎你回来呀,御影。”阳冕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樊穹宇的肩头,“对了,女儿还我!”他伸出双臂要接住和久的小身子。
“不要,我要给御影抱!”和久挥开阳冕的手,难得御影肯抱她抱那么久,她才不想换人哩!
“傻丫头,那是御影今天神智不清,平常他哪肯这样宠妳,最宠妳的还是妳爹爹,不要搞错人了。”阳冕谆谆教诲。
“皇上!”樊穹宇咬牙切齿地道。
※※※
晚膳结束后,夜也深了,玉草被分配住到樊穹宇所属的天宇阁内的客房,因此,玉草跟着樊穹宇回房去。
他们俩走在回廊上,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抑或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樊穹宇一个劲儿跨步往前走,玉草在他身后追得有些累。
真讨厌!玉草追不太上,索性不追了,她依着自己的步调慢慢走,顺便浏览回廊外的如水夜色。
“妳在看什么?”樊穹宇一发现玉草停了下来,他立刻转回头去走到玉草身后。
“不是在看,而是在听。”玉草手扶着高度只到腰间的栏杆,闭着眼睛倾听回廊外的万籁。
樊穹宇温柔地凝睇玉草闭着眼睛的脸庞,他知道他这样忽冷忽热的态度有些对不起玉草,但时候还未到,他想给她的惊喜,时候还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