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玉草连忙俯身努力地望着棋盘,这小子什么时候已经兵临城下了啊!
阿定洋洋得意地看着她。活该,不专心下棋!
好吧,只好这样了。玉草思索良久,终于再动了一步吃掉了阿定的“车”。
“将军!太好了!我赢了!我赢了!”阿定立刻吃掉玉草的“帅”,高兴的跳起来手舞足蹈。
“不愧是我的儿子,跟娘一样聪明!”霍嫂高声夸奖。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输了呢?玉草两只手抱住自己的头,“真不甘心!全是因为下棋时不专心,都是穹宇害的!”
“什么事是我害的?”樊穹宇充满兴味的声音在玉草背后响起──
“喝!”他怎么会在后面?玉草吓得打翻桌上的棋盘,当场跳起来。功夫高强的人实在太恐怖了,走路都无声无息的。
“玉草姊姊下棋输我,而且还耍赖的打翻棋盘!”阿定指着地上的棋盘和散落一地的棋子,脸不红气不喘地告状。
“什么?我不是故意打翻棋盘的,我没有要耍赖……”玉草慌慌张张想要解释,这场面怎么看起来好像她在欺负七岁的小孩子呢?
“我是逗妳的!”阿定对玉草吐了吐舌头,谁教玉草姊姊刚刚都不专心下棋!
“你?!”天哪,这小孩怎么会道么人小表大?玉草当场呆住。
“果然是豆渣脑,连下棋都输给七岁的小孩。”樊穹宇不动声色地评论道。
唉!玉草沮丧地垂下肩,她已经不想问老天为什么总是要让她在樊穹宇面前出糗了!本来就先天弱势了,又不美、又没有才华,这会儿他还认为她脑筋不好,那她要怎样才能让他爱上自己呢?快成了她的痴心妄想了。
看到玉草这副沮丧样,樊穹宇宠溺的模模玉草的头,安慰道:“乖,不会下棋没关系,我可以教妳。”
“我、会、下、棋!”玉草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回道。
樊穹宇像是直接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径自换了话题,“现在跟我到城里去一趟。”
“你不是刚跟老霍才去过吗?”玉草疑惑。
“妳要我再命令一次吗?”樊穹宇佯装生气地道。
玉草扁扁嘴,“是,樊大人。”
“樊大人?妳要我惩罚妳吗?”樊穹宇挑高一边眉毛。
“对不起,穹宇。”玉草急忙道。
拜托,还要再惩罚?只是因为没叫他的名字,她就已经被“惩罚”很多次了,虽然是自己心仪的人,但亲吻这种惩罚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了的,尤其是她非常害怕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吻,让她羞到无地自容。
他是在借故吃她豆腐吗?玉草忍不住怀疑地打量樊穹宇,樊穹宇则直接回视她的目光。应该不是吧?!他一向是个正人君子的说……愈想玉草愈没把握。
“噗!”在一旁看着两人的霍嫂忍不住笑出声,“玉草,妳快点跟樊大人上城里去吧!老霍回来了,阿定交给他陪伴就可以了。”
当樊穹宇半强迫地牵起玉草的手,转身要离去时,霍嫂在后头大喊道:“玉草,『行乐要及时』喔!”
玉草的脸当场刷地又变红了,她急忙回头辩解,“霍嫂,我不是……”
“我知道,是如果、是如果嘛!”霍嫂对玉草挤眉弄眼道。
“妳们在说些什么?”樊穹宇疑惑地问。
“没事!”玉草立刻不客气地把樊穹宇推出门外。
“是女人的秘密。”霍嫂笑呵呵道。
※※※
初夏的午后阳光高照,但有河流蜿蜓城中的崎城一点也不热,反而有一种带着水气的凉爽,樱花全谢了,两岸俱是翠绿的树木。
樊穹宇牵着玉草的手,拉着她上城里逛,说起来这是她进樊御府后第一次出门,被樊穹宇带有硬茧的大掌包住小手,那样温温暖暖的甜蜜,让玉草心中的羞窘渐渐被能够亲近他的喜悦给取代。
“我们要上哪里?”玉草虽然这样问,但暗暗希望他们能够这样手牵着手,一直走、一直走,不要停。
“先过桥。”樊穹宇边说边拉着玉草走上横跨河面的一座桥,站到桥中央,底下柔绿的河水清澈见底,白色的鹅和几只茶色的水鸭优游其中。
“这……好像是我之前差点摔下去的那座桥嘛!”虽然这一条大河因为河面不宽,河流很长,至少盖了七、八座横跨河面的小桥,不过玉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当天的那一座桥。
“没错,没想到那天神智不清的妳还有印象啊!”樊穹宇取笑道。
玉草的脸微微一红,“我包袱里的钱包弄丢了,没法买东西吃才会那样子。那时,我还差点想把鸭子捞上来烤呢!”
“一般人在饿成那样前,应该会想出一些办法吧!譬如请求好心的大婶帮忙之类的,崎城的人没那么没有人情味。”光想想当天他救了她,落到被大家包围要求负责到底的下场,就可以了解崎城人是真的很有人情味。
“可是,那样有点像在乞讨,这种事我做不太来。”玉草为难道。
樊穹宇不悦地沉声问:“妳瞧不起乞讨的人?”她应该不是这种肤浅的人才对……
“不,当然不是,只是我就是无法开口跟陌生人要求,我没有那个胆子,又觉得麻烦人家很不好意思……”
“所以宁可饿死?”
“不是宁可饿死,而是一直开不了口,最后很自然而然就变成趴在桥边想吃鸭子的那种状态了。”
樊穹宇忍不住微笑,“还是一句老话,妳一定是在很优渥的家庭出生的千金吧!”这样不知民间疾苦的姑娘通常他都很厌恶,然而玉草虽然确实是不知民间疾苦,但她那颗处处为人着想、非常谦卑的心,不由自主吸引他。
“我家是不缺钱。”玉草闷闷道。看来樊穹宇果然讨厌千金大小姐,听那种口气就知道了,那要是发现她是月国公主还得了?但──身为公主又不是她能选择的!
“妳在想什么?”
“嗯,在想一些不方便告诉你的事。”她一向是非常诚实。
樊穹宇忍不住失笑,看着玉草绑得宽宽松松的长辫子,少男又似少女般顺眼清爽的容颜,他忍不住举起手轻抚她的脸颊,“希望有一天那些会变得方便告诉我。”
“这对你而言很重要吗?”玉草觉得快坠入樊穹宇那冰原似透亮的眸子里,但她其实真正想问却没能问出口的是:她对他而言很重要吗?
“不,妳不说也没关系,只是我很想多知道一些跟妳有关的事。例如妳家人是怎样的人?妳过去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妳为什么来到这里?除了园艺妳还喜欢什么?未来妳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还有,妳愿不愿意跟我过一辈子现在这样的生活?但真正想问的他问不出口。
那一大串的问题让玉草怔住了,他想知道跟她有关的事,是代表他也喜欢她吗?这种感情又是哪一种感情?比他跟苏苏姑娘的感情深吗?比他跟其它任何女子的感情都深吗?深到就算她是个公主,他也会喜欢她吗?她很在意啊!
他吻她、牵她的手,是只针对她的,还是对每个稍微看上眼的女子都可以?唉,她好讨厌这样不断回荡在嫉妒和不信任之间的自己,她甚至分不清樊穹宇究竟真像霍嫂之前说的不会跟人谈感情,还是他也有真情真意的时候?
“怎么?”樊穹宇扬扬眉。
玉草摇摇头,避开话题道:“我也很想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你刚刚问我的问题我全都想丢回去问你。”
“那我的回答是,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日子,希望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樊穹宇紧握了一下玉草的手,他想要辞官了,他不想再杀人──不论为任何理由,是不是能够就此重新开始,和玉草过平凡且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