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气,没来由的就觉得一肚子火,用力的瞪他,好宣泄她心中的不满。
“怎么躲在这儿?我刚回清岚居,没想到你却不见了,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你躲在画室……”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白眼,赶紧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咦?”
必心的目光让倚放墙边的数张图画给引去,之后,嗜画成痴的他再无第二句话,像见了什么宝物似的凑了上去,就着画作上豪气壮阔的风光仔仔细细的观看了起来。
那不按常理的举动教鞠春水傻眼,脑中因而出现片刻空白,但片刻过后,一待她回神,只觉得月复中怒火加倍的燃烧,瞪他的目光几乎是要喷出火来。
“是你?”惊喜,月卯星像发现什么宝物般,开心的嚷道:“模仿壶澜画作的人原来是你!”
一肚子狂烧的火焰瞬间消了一半,她大吃一惊,月兑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这笔触、用色的方式,跟我之前在街上看见的那张如出一辙……”笑容隐去,月卯星不解,“春水,你画得很好,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名字?”
剩下的那一半的火焰也灭了去,她不想讲话,意志明显消沉。
“怎么了?”
“画得再好又如何呢?”她很沮丧,“要是可以,我也想让人认同我的画,何必要冒人的名?但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的啊!不挂名家的名字,我的画就一文不名。”
“怎么可能?你明明画得很好。”月卯星愈听愈糊涂。
她白他一眼,也不拐弯,直道:“我试过好多次了,画商只要一听到,画作是出自我笔下,马上就会丢一句:『女人懂什么画?』到我脸上,然后开始挑挑捡捡、嫌东嫌西,说什么女人就该乖乖的相夫教子,诸如此类的教训少说一百句。”
撇了撇唇,满脸的不以为然,“结果呢!我重新再画,改日说是特殊管道得到壶澜真迹,这下可不得了,什么样捧上天的好听话都出来了,还直问我还有没有……这就是现实,即使我画得再好、再认真也没用,因为人家看见的并不是画的本身,而是画作的人,也就是我的性别。”
他心疼她受到的挫折,紧挨到她的身边,跟着坐了下来。
“那是他们不识货,你的画,画得非常的好,那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天分,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的眼光。”他说。
她轻叹,心里头难受,不自觉的往他身上挨去,“为什么只有你愿意看见事情的本身,为什么只有你能发现我的优点呢?”
她的失落与不安是那么样的明显,能累积这些情绪的,他知道事情绝不单只是画作的事而已。
“你在担心吗?”他分析并猜测道:“你担心寅跟辰不接受你?”
“何止是他们。”她嘀咕,“你可是东方圣者耶!站在你的旁边,我不知道还要被怎样的指指点点,到时还不知有多难听的话,说我配不上你。”
听了这番话,知道她不是反悔,不是想全盘否认她醉酒时所说过的话,以及所做过的事,确认这件事让月卯星安了心。
“配与不配,那该是由我认定才做得了准,不是吗?”他柔声说道,直言不讳的点出重点,“就算旁人说得再多,我喜欢你,就只喜欢你一个人,这一点任谁也没办法代我做决定,你又何必在出息其他人的看法?”喜不喜欢,这样的话语他说得像吃饭一样自然,她却是听得面孔发热,感到尴尬无比。
“你说得倒是简单。”小声嘀咕,有些不以为然,“面对流言的人又不是你,更何况……”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我确实不像一般的女孩子,我不懂温柔,说话大声,女孩子该会的事我一样也不会,就像这画室,其他的女孩儿家各个都有绣房,懂得针黹女红的活儿,而我呢?我除了抓贼,就只会画画,加上年纪又大,早超过适婚年龄……光是我自己想,都可以讲出一大堆不相配的缺点来。”
讲到自己信心全无,她哭丧着脸,以为多少能听见一点安慰的话,但——
“那又如何呢?”他问她。
什么东西如何?她反应不过来。
“即使旁的人觉得那是缺点,但我喜欢的,就是那样的你啊!”他不知道她在苦恼什么,“你也许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但其他的女孩子,也没有你这样的坦率真诚,或是你那份独立自主的行动力跟正义感,更重要的是,她们没有一个能够让我见了就打心底觉得欢喜与开心,你们本来就是不同的,这要怎么比?”
包不解的是,“再说,不会针黹活儿又如何呢?衣服破了,需要人补,寅跟辰自然会处理,再不然,坊间多得是补衣的绣娘,难不成就为了针线活的问题,我得娶回一个绣娘吗?”
哑口无言,她难以接话。
他讲得是那么样简单,简单到让她感到讽刺,好像她刚刚一个人生闷气,沮丧半天都是在自寻烦恼,真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你……你怎么可以把事情讲得那么简单呢?”她埋怨,不久前那种烦闷到看全世界不顺眼的焦躁感全没了,还暗暗觉得自己真是自寻烦恼,白烦恼了一场。
“因为事情本来就是那样简单啊,”他微笑,见她不再抗拒,张臂揽过紧贴身边的她,头碰着头说道:“别人不懂你的优点,不懂得欣赏,那是别人的损失,只要我喜欢你,你喜欢我,那样就好啦!”
听了他的话,她默不作声,脸颊红红的,有些难为情……因为他直接的话语而难为情。
“春水,嫁给我好吗?”他出声问。
“你不都跟我爹求亲去了,还问什么?”埋怨,不是很认真的那种埋怨法。
“王爷是你的爹亲,我一早上他那儿提亲是依礼行事,表示对他的尊重之意,但我要娶的人毕竟是你,也是要得到你亲口同意啊!”
“……”没应声。
“春水?”
“哼!嫁就嫁。”努力压着躁意,她试着装出豪气万千的样子来,“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理当要负起这个主贝任。”
“……”
“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她立誓一般的说道。
“……”
“你闻起来真香。”忍不住动手,然后动口。
“……”
“……”
画室内,进入一种无声胜有声的境界,守在门外的两少年看看蓝天、看看白云,最终幽幽一叹——
问世间,“情”是何物?
这问题,有谁能告诉他们一个答案呢?
尾声
经过热闹的庆典,对外宣大婚讯息的喧闹后,某一天——
“对了,就算你能认出街上那张壶澜的画是我画的,但你怎么能肯定,我不是壶澜,而是用他的名字?”涂涂抹抹的笔势突然停下,想起这个不可解的问题,“我确信我印章仿得极真,根本没人能发现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壶澜就是我啊!”另一头同样在挥洒颜色的人答得很顺口。
“你就是壶澜?”问话的人傻眼,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那个一画难求,神秘得要命的壶澜山人?”
“呃……”跟着停下画笔,月卯星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其实不是我搞神秘,是之丞说,这是一种行销策略,反正我本来就不管这种事,一直就全权交给他处理,没想到后来被人传成那样。”
想想,觉得该说明一下,“其实我只是喜欢画画,从没想过要出名,也没想过要用画作来赚钱,但之丞看了之后说那有市场,可以赚钱来贴补我们族人的生活,就帮我拿去卖……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