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个’,是刚刚在飞机上。”他神情愉快,好像只愁她不提起这个话题,既然现在话匣子一开,她想逃避的问题就赖不掉了!“在飞机离开地面的时候,你的猫爪就伸过来,狠狠揪住我的大腿,用力拧一把!死都不肯放手。”
“嘎!有这回事吗!”她装傻。
“有。”他斩钉截铁。
“哦。”啦啦啦啦啦,反正她就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乃菱,你……”他正要开始他的“审讯”。
但她突然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去翻行李箱。
他不得不终止即将出口的长篇大论。“你在干吗?”
“找按摩油。”她有一瓶精油调制的活血化瘀按摩油,好用得很。
“你有带来吗?”他嘲弄地问。
她为时已晚地想起,行李不是她收的。“没有。”
她悻悻然地回到他面前,认命地把淤血揉散。
“乃菱……”他又露出那种“我们需要谈一谈”的表情。
“哎呀,我、我饿了。”她放意打断他的话。“我要吃饭!”
“乃菱!”他逼近一步。
啊啊啊,她心口猛地一跳。
为了替他操散瘀血,她可是跨跪在地上,谁知一扬起头,这种暧昧的姿势,很像平时她在对他——
“好啦好啦!跋快穿上裤子啦,我可不想长针眼!”她用力地捂住两个眼睛。
看来,他也想“歪”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把持住自己。“之前天天晚上看,怎么不怕长针眼?”
“住嘴啦你!”
他故意更大声地咕赅。“而且,还天天吵着要在‘上位’,非‘上位’不爱呢!”
她杏眼圆睁,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他乱讲!不管是“上位”,还是“下位”,她都喜欢啊!
“原来你敢‘做’、不,敢说。’他哈哈地笑了。
“羞羞羞——”
乃菱一把推开他,跳起来冲进浴室。丢死人了!瞧他把她说得像个夜夜渴求男人精气的女狂,但她只是……只是太喜欢跟他肌肤相亲的感觉而且很温暖啊!
她坐在马桶盖上,懊恼地等他大笑完毕之后,才拉拉裙摆走出去。
一见到她,他又笑了。
“还笑?”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快啦,去吃饭啦。”
他止住笑,捞起她深吻一记,然后才把长裤套上。
“走!我带你去附近一家好吃的茶餐厅。”
茶餐厅!乃菱眼睛一亮。
这个名词!她可是在港剧里看过千次万次了!举凡角头谈判、合家团圆、亲友相聚,都少不了茶餐厅,菜餐厅可说是香港人生活中最重要的一环。
想到报章杂志里介绍过的各种美食,她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快点快点!”她拉着小郎君,背包一提,拿着门锁感应卡就出发了。
一路上,只见人行道上各色人种齐踏步,一旁的商家明亮华丽,街上车水马龙,建筑物林比鳞次,如果不把头仰得很高很高,甚至看不到天空。
“这里人多,跟紧我。”大掌用力包握住她的女敕手。
乃菱边走边东张西望。这么高密度的城市,她光看都头昏眼花,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哪里,他就宣布目的地到了。
“我们要进这家银楼吃饭?”她皱着眉,瞪着橱窗里瑞气干条的金饰。
“我们在排队?”
“排队?”
“等吃饭,前面两个单位的茶餐厅生意很好。”
“咕。”胃袋咕噜咕噜,发出寂寞的空呜。
好不容易被招呼进去,乃菱却忍不住想向外逃窜。
天哪,茶餐厅里简直吵得不得了,每个人都拉大音量说话,尤其是粤语比普通话联噪,一个人讲话像三个人讲话,三个人讲话像十个人吵架,听得她两眼发黑。
迅速点茶之后,乃菱慢慢喝着热茶,适应嘈杂的环境。茶餐厅里,上菜的速度十分迅速,没有多久,小小的桌面已经多出好几盘菜。
正当两人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位端着烧腊的跑堂从旁边经过,突然间顿住。他歪着头,认认真真地看住周克辅。
“这……”他用稍稍生硬的普通话说道。“这不是周先生吗?”
周克辅举起筷子,攻向葡式烧墨鱼柳的动作突然一顿。
然后,他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周先生!周先生,真的是您啊!”跑堂高兴地叫嚷起来,神色除了愉快之外,还多了几分恭敬。
“……”他不说话,长长的筷子停顿在半空中。
“小郎君?”乃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对方的叫唤,有鉴于四周都是喳喳喳的广东话,她只好更大声地喊。“喂,他叫你耶!”
喊完之后,她呆了呆。真可怕,她运功提气的大喊,只是被淹没在滚滚声潮里,连她自己都没听见!
周克辅缓缓地抬起头来,僵硬地扯开一个笑容,仿佛他正低调地做些偷偷模模的事,却还是被人撞见了。
“您来香港,怎么都不通知我们一声?”
看跑堂那么热情,乃菱心里觉得奇怪。
如果在台湾,有人认得小郎君,那就不稀奇;可是到了香港,按理说应该是人生地不熟,却有人高高兴兴地叫住他,还一脸“咱们很熟”的模样,那就很令人费解了。
“我去通知大厨,说您来了,他一定很高兴跟您切磋切磋。”
切磋什么?
“不用了,我这次只是来度假。”周克辅终于挤出一句话,见跑堂还想继续喳呼,立刻打断他。“好了好了,下次再跟你聊。”
他的态度疏离淡漠,摆明了“不想受到打扰”,但跑堂还是高高兴兴地跑开了,好像能跟他说到话就是件光荣的事,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怎么会这样?疑问的泡泡一个一个飘上心头。“喂,他认识你耶!”
“不是,他认错人了!”周克辅埋头继续用餐,眼睛胞都不瞄她一下。
“是吗?”她不信地月兑着他。“如果是这样,你怎么没纠正他?”
“因为我懒。”他横竖是赖到底了。
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乃菱气结。
没多久,跑堂兴奋地送来一盘他们没有点用的僧菜,靠在他耳边哺哺。
“这大厨研究的新茶色,请您尝尝,给点意见。”一溜烟跑掉。
茶餐厅那么吵,乃菱听不到他们在咬啥耳朵,只好问了。
“他说什么?”她拉大音量。
“没什么,新莱试吃。”周克辅搓着鼻尖。
“这么一大盘?”她怀疑地看着他。“哪有这么慷慨的店家?”
“这里就有。”他眼神下垂。
饼了五分钟,又一盘局荣上桌,跑堂照例在他耳边摘前咕咕,然后又溜掉。
“这‘又’是‘新菜试吃’?”她嘲讽地问。
“……对。”他差点把头都埋进碗里,只露出两个泄漏秘密的红耳根。
饼了五分钟,过了十分钟,过了十五分钟,陆陆续续都有陌生的新菜色上桌,把小小的桌面摆得满满的。
真是愈来愈奇怪了!为什么茶餐厅要莫名其妙.一再地送菜请他们试吃?
不只如此,跑堂还对他们好客气,湿纸巾、冻女乃茶、冻鸳鸯、热乌龙供应不断,还有几位看来十分资深的员工,向小即君颔首为礼,毕恭毕敬。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东张西望,看到后头厨房里,一位拿着场勺的厨师隔着玻璃窗跟她打招呼,一脸邀功的表情。
乃菱也对他笑眯眯——一脸茫然地傻笑。
她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看得出来,小郎君的筷子动得飞快,一副早早吃饱早滚蛋的模样,但这些案精致得让她一口接一口,只想慢慢享受。
等到她好不容易放下筷子,他立刻问:“吃饱了吗?”
“嗯。”她喝着浓、醇、香的冻女乃茶道:“吃饱了。”还一脸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