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热心公益?”他斜眼瞄她。
“自助有余能助人,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东方绫无辜地笑了笑。
“阿厉,你也很热心公益啊!所以说你们很配。”梅姨帮东方绫解围。“你们好好相处吧!东方小姐,阿厉可以带你熟悉整个环境。”松伯挤眉弄眼。“啊!点心时间到了,今天的点心是红豆汤圆,我们先失陪了。”两个老人一溜烟地跑走,让他们“单独相处”的意图很明显。
时间慢慢接近中午,金阳也缓缓往头顶爬去,厉少甫瞪着东方绫,眼神炯烈,一点也不比阳光逊色。
“我好像走到哪里都会遇见你。”他嘴角扭曲地说着。
今天连他的嘴唇也很奇怪,明明应该是很生气地撇着,偏偏又不自觉地往上翘起;他明明不想再见到东方绫,可是要凶她几句,又得费心去培养怒气才行。
“彼此彼此。”她浅笑盈盈。
虽然这个巧合让她十分惊讶,但是见到他,她真的很开心。“你自便。”他硬生生地丢下一句话,便往仓库后方走去。
东方绫想了一会儿,就迈起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他站住脚,扭过头来训人。“你跟着我干嘛?”跟屁虫!
她跟着止住步伐。“你叫我自便。”
“自便的意思,就是随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她无辜地眨眨水眸。“所以我才跟着你啊!”
这也就是说,她执意要跟他过不去就是了!厉少甫差点跳起脚来,但他按捺住情绪,继续走到仓库后面检视坏掉的桌椅,开始动手修理。
“你为什么会来当义工?”东方绫在一片榔头的叮当声中,发出疑问。
别理她,别忘了你不想跟女人打交道……
“习惯。”他闷声回答。
“噢!”她点点头,一副“我了解”的表情。
她真的了解吗?厉少甫很纳闷,隔了三十秒,自动自发地解释起采。“我女乃女乃以前住在这里,松伯、梅姨等人都是她的好朋友。我常来探望她,她过世以后,到这里来的习惯仍然改不掉,所以会三不五时过来看看。”
东方绫帮他扶住不断抖动的歪椅子。“你还满念旧的嘛!”
“还好。”他当当当地敲着钉子,不痛不痒地应一句。
东方绫注视着他,他认真工作的模样好帅,她看在眼里,不禁一阵悸动。
她连忙扯个话题。“对了,你找到媛媛了吗?”
厉少甫抬起头来,莫测高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没。”
她被看得心跳怦怦。笨蛋!她什么不好问,居然问这种自砸砖头的问题。“最近……好像都是艾先生跟我联络。”
想到艾始柄近来总是一脸春风,他捶着榔头的手劲不禁更重了些。“这件事现在由他负责盯着。”’
“噢!”她又点点头,一副“我明白”的神情。
她又明白了什么?厉少甫瞄着她,又是一阵纳闷,猜不透她的心思。“对了。”她又转了个话题。“下星期的赏月餐会你会采吗?”他按了按修好的椅子,确定它够四平八稳。
“没事的话,就会考虑一下。”他酷酷地说道。
“噢!”她三度点点头,一贯扬着的唇角,让人看不出表情。
又是“噢”!“噢”是表示期待,还是避之唯恐不及?他突然好想知道。但,他没有答案,而且,那个“噢”字,竟然让他莫名其妙地烦了一整天。
天气要变坏了!
东方绫打开大门,走出红砖屋,仰望灰扑扑的天空。
远方的云层暗得惊人,在天际间快速地流动,看来波诡云谲。
“唉!罢才天明明还透着亮。”她一脸失落。
这种天气,不知道晚上的赏月餐会还开得成吗?云层那么厚,肯定是见不到月亮了,霹天的席位恐怕也会因为下雨而取消……
不管了,先把送人的花准备好吧!她执起剪子,轻轻剪下花苞,将花成捆束起。
远远的,庭园后方的小路上好像有拍球的声音……
突然间,那阵拍球声大乱,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随即传出闷喊。
情况好像不太对!
她往“丽莎花园”后面跑去,在后门外的小路边,一个属于他人产业的地上发现一个大窟窿。
“是谁把地挖成这样的?”她咕哝着。
前些日子,曾听见有工程车出人开始整理这片产业,不过,为什么要在地面挖出这么个大洞?万一有人跌进去,可是很危险的耶!
她蹲了下来往里面探看。天色灰暗,更衬出窟窿的幽深,她眯着眼看了半晌,才发现窟窿里有个小男孩也正回瞪着她看。她认出他是社区里某户人家的小孩。
“小弟弟,你怎么会在里面?摔疼了吗?”
小男孩摇摇头,傲慢地抛起球。
东方绫恍然大悟,八成是他的球掉进窟窿里,为了捡球,他才跟着跌进去。
瞧那窟窿的深度,就算是大人也难以月兑身,何况是个小孩?
她柔声安抚。“等等,我马上去找人来救你。”
她急急站起身,然后……然后……她的脚丫子踩到了一个不该踩的东西——
裙摆!
忽然之间,天旋地转,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不停翻转,耳边还有咕咚咕咚的声音,节奏与景色翻滚的速度完全相符。
转眼间,她已经在窟窿底下……唔,头好昏!
她挥去沾在鼻尖的叶片,看着闪避在一旁的小男孩,不禁觉得有点糗。
等晕眩的感觉退去之后,她才正视到一个大问题:她也陷入困境了!
“嗨……嗨!我也进来了。”她干笑着,想要表示友善,因为在被人发觉以前,他们势必得作伴一段时间。
小男孩不想理她。
“我们来聊聊天,好吗?”
他的表情还是一片冷淡。
到最后,她只好为自己的愚行提出辩护。“其实,我、我是想先下来帮你看看,你受伤了没有?”她的咕哝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窝囊。
小男孩终于抬起眼看她。“你……”
“怎么样?”她温柔地微笑,鼓励他回应。
“好逊!”
东方绫的笑容瞬间僵掉。哪……哪有小孩这么不可爱的?
她无语问苍天,却瞥见飘到他们头上的一大片乌云。向来乐观的她,也不禁大大地烦恼起来。
那个“噢”宇,困扰了他好几天。
女人的语官真是诡异,字面上好像看不出什么意思,但那个语气和音调,却又包含了喜、怒、嗔、怨,教人捉模不清。
厉少甫告诉自己无数次,他不必去在乎那个“嗅”字代表的意思,但是每次一回神,他就会发现脑中大大小小的神经线,都在深究她的语意。
正好他今天没有任务,于是决定走一趟“安康老人养护中心”。
“阿厉,你来啦?”他刚踏进大门口,就遇见愁眉苦脸的梅姨。
他抬头看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猜到她心情不好的原因。
“怎么了?担心餐会开不成?”他伸手拍拍梅姨的肩膀,难得安抚人。“放心,如果下雨,我会帮你们把东西移到穿廊,不用担心淋到雨。”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啦!”梅姨往门口张望,只见夜幕低垂,盼着的人影却尚未出现。“我是在想,东方小姐怎么还没有来?”
“东方绫还没到?”他蹙眉问。
“是呀!她说过,下午四点就会过来张罗,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梅姨忧心忡忡。“我打电话到‘丽莎花’去,也没有人接听。
这是怎么回事?”
一阵怒火往厉少甫胸口烧去。她迟到!甚至还跑个不见踪影!
那她当初何必“主动’来当义工?还有,她那个暖昧不明的“噢”,还害他几天来,一直在来与不来之间挣扎。难不成她以为耍人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