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的沉默,让他直觉的低喊,“秋凉?!”
“……”
“该死,快说话。”
“关戎……”她可怜兮兮的开口,冷得直打哆嗦。
讶异于她打电话给他,更讶异于她异于平常的声音,让他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你怎么了?你在哪?”
“关戎……”电话那端是长长的沉默。
“我好冷……”她冻得牙齿直打颤,“我……好难受……”
“你在哪里?讲清楚!”他焦虑的问。
“我在你家附近……”她嗫嗫嚅嚅地答,他好像在生气。“我没有进去……”
必戎又惊又急又喜。“你怎么会来?你到底在哪里?”
“就……就在你家外面的……的电话亭里……”她冻僵的手指紧紧的包覆著话筒。
“你这个白痴!你别动,我去找你。”他低声咒骂她一句。
“不要……”她惊喘一声,听到他的焦急语气,一时,她心中百味杂陈,只觉得又委屈又难受,像个受气的孩子。
“秋凉……”他拿她没辙的紧握话筒。
“你听我说……如果……如果你心里没有我,那你就别来找我……你可以不用说话,那我就很清楚,知道你的意思,我再也不会来找你,我们就这样完了……”讲到伤心处,她也不禁哽咽了。
“关戎……我知道我很可恶……我不应该说那种话……如果……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也能够了解……只要你说一个字……我们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秋凉越讲越泣不成声,生平仅有的一次软弱,是在这个她最爱的男人面前呈现。
“秋凉……”这番话,听得他又急又气,心中涌上各种滋味。
嘟……公用电话因为没有零钱,电话被切断了。
秋凉的身体一软,顺著柱子滑下来,双手紧抱住膝盖,忍不住呜咽的哭了起来。
好冷好冷……想不到柏林这么冷,她的手脚都快冻成冰块没有知觉了,流下的泪也变为冰渣。
她缩成一团,企图温暖自己,也将悲伤挤出体外,哀凄的想像自己就要冻死在异国的街道。
“秋凉……”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用中文在街道嚷著。
她抬起头,看著关戎从街道那边跑来,一边喊一边找著。
眼前又是一片的模糊,看他喘著气,嘴里呵出白烟,不断的四处张望,街灯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秋凉……”
当关戎看到雪地里,她缩成一团,红肿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著他时,他心一绞,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印象中,很少看到秋凉哭成这样,哭得泪影婆娑,鼻子和脸都冻得红通通的,她穿得少的可怜,只有一件薄毛衣和一件很薄的外套,他月兑上穿的大衣,将它披在她身上。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柔软了几分,没有平时听惯的讥讽浇薄。
“我想你……”毛衣仍留有他的温暖,迅速的温热了秋凉,她颤著声音道。
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脸庞闪过震惊、不信、错愕,还有不能错认的柔情感动,他张开了手臂,她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我们走吧!”关戎拦起她,往家的方向走。
“我脚痛……”秋凉呜咽一声,脚被冻得动不了了。
他宽阔的背背对她,“上来,我背你。”
被他背在背上,圈著他的脖子,感受他的温暖,秋凉忍不住又想哭了,她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一定是那该死的怀孕症候群。
雪仍然静静的落著,路上的行人很少,因为他,这异国街道顿时变得可爱温暖。
一踏进了温暖的屋子里,只觉一屋子有各色人等,高矮胖瘦的男男女女都盯著他们,现场一片静寂。
她的样子看来一定很惨,冻得像个待毙的丑小鸭……不对,是一个怀孕的快被冻死的丑母鸭,她冷得浑身打哆嗦的趴在他背上。
这样的出场真不好看,没有镁光灯,没有红地毯,也没有令人惊艳的行头。
“关,她是谁?”金发碧眼的美女首先发问。
全部的人也好奇的看著这一幕,这个神秘的东方同学,甫一入学,异性缘就好的让人羡慕,优秀的让人眼红,更创下最快毕业的纪录,后来更知,他的家世极好,他早已是众女子青睐的对象,而他和背上背的女孩子如此亲匿,众人不免诧异。
他半偏过头问她,“她问你是谁。”
“我是秋凉。”金发碧眼美女眼里的嫉妒光芒她太熟悉了,因为他,她已不知被多少人这样瞪过。
“她的意思是,你是我的谁?”这个问题,他也很想问清楚。
屋里的温暖慢慢融化她僵硬的四肢,瞥见一屋子打量的目光,而他一副袖手旁观看好戏的模样,让她不禁也来气了。
“告诉她,我是你老婆,是你未来孩子的妈,叫她别看我的男人,不然我就揍她。”她虽不会说德文,但占有的抱住他的脖子,和一脸的凶样,却是全世界女人共通的语言,昭示著领土所有权不容侵犯。
他愣了一下,随即,咧开了嘴大笑,黝黑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上万丈光芒,一向漂亮的有一分放荡的脸上,竟是纯粹的像孩子似的欢喜快乐。
他放下了她,重重的抱住她,狂暴的吻著她,她霎时意乱情迷,天!她对这男人的吻向来没有招架的能力。
众人一片错愕,眼见他们吻得浑然忘我,一时也笑了,口哨声和笑声并起。
“我要和我老婆亲热了,你们请自便。”他微喘,脸上仍挂著神迷的笑,但眼睛没有离开秋凉。
在众人的错愕中,迳自抱她上楼。
楼下响起了笑声和掌声。
啊~~这些可爱的德国人,秋凉的脸埋在他的胸前不敢抬头,但热热的感觉,让她知道,此刻她的脸一定是红得不像话。
必戎抱她上楼后,才发现她冻惨了,手脚和冰棍一样,他一边骂她,一边背她进浴室,“你穿得太少了,你知道这里是冬天吗?今年已经有人被冻死了。”
“我也不知道……会……那么冷。”她一脸可怜扁嘴道。
他抱起她坐在浴白里,还好浴白够大,他放了热水,帮她月兑掉衣服,她温驯的像只猫,像一个迷路的小孩,找到了回家的路。
莲蓬头洒下热水,下一会浴室里已是热气氤氲,在热水里,原已冻僵的四肢慢慢的暖和了,刚刚在雪地里的冰冷已经远去了。
必戎的衣服也弄湿了,干脆也月兑了衣服,与她一起泡在热水里,她乖巧的靠在他怀里,任他为她沐浴。
他细心的为秋凉搓揉头发,为她按摩身体,她难得的温顺,没有挥舞大女人主义的旗帜,没有用尖锐的话来恼火他。
当大手抚在她的肚子时,力道不自觉轻柔了几分,想到她的狠心绝情,不免又爱又恨,秋凉知道他的心思,慵懒的说:“孩子还在肚子里。”
他愕然,睁大眼,“你……你不是拿了吗?”
“我要拿的话,也会逼你在医院陪我,不会让我自己一人受罪,而让你风流快活。”
他仍不可置信,紧张的追问,“那天……我在你家里时,接到你朋友的电话,她说你在医院里。”
可可?
前因后果一串起来,她不禁觉得好笑。“我得了重感冒,你不来看看我也就算了,还自己瞎猜。”
知道她没拿掉孩子,关戎开心的差点大叫,原来只是误会一场。
洗好了澡,她动也不想动了,只是懒懒的将双手伸向他,“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