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是我的女儿贺行云。”
臂察了这个年轻人一整晚后,贺振寰终于开口了,这话也成功的吸引了方以敬的注意,将他的视线从一个美丽、优雅的女孩身上移开。
方以敬看着这个中年男人,他沉着稳重,双眼炯炯有神,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他是贺振寰,他的精明狡猾和他的财富一样闻名。
“她是我的独生女,也是我的掌上明珠。”语气中有为人父的骄傲。
方以敬略微挑了挑眉,不置一词,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评量着他说这些话的含义。
在这衣香鬓影的宴会里,聚集了上流社会的名人和达官显要,舞池里,有一个曼妙起舞的娉婷身影,她双眸灿亮如星,笑起来温柔动人,那份飘逸的灵气,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想得到她,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贺振寰意味深长地道。
方以敬再次将视线挪到她身上。他一向不善言,严肃沉默的表情令人难以亲近,喜欢从事科学研究的他,向来理智又实际,行事作风一丝不苟,且律己甚严。
“那必然是个天价。”
贺振寰又是一笑。他知道这小子是谁,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此时他眸中精光乍现,像在天秤上衡量着什么。
只要是认识贺振寰的人,一定不会忽略他眼底算计的光芒,而他每回看中的生意,从来没失手过。
同一时间,方以敬的目光又像有自我意识似的移到那抹轻盈的影子上,一整晚,他的视线都没有再移开过。
第一章
“行云,妳那木头老公现在怎样了?”戏谑的话出自于一个美丽的少妇,俏丽的发型配上心型的脸蛋,眼波流转间看起来妩媚动人。
“别老叫他木头木头的,人不木也被妳叫木了。”贺行云忍不住出声抱怨。
“好,不说他是木头,那工作狂总可以吧!妳知不知道杂志上是怎么形容他的?说他是一天工作十七个小时的人型机器人。”
行云噗哧一笑。“太夸张了,哪有十七小时,最多十四个小时吧!”
那有什么差别!舒颖轻哼了一声。“以敬当老板是很好,但当老公总像少了点情趣。”
方以敬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个沉稳内敛的学者,严肃、冷静、沉着,情绪不外露,自律高,要求别人也严,而且,他将这种特质淋漓尽致的运用在做生意上,成功的扮演绎了在商言商的生意人本色。
最最让人讶异的是,他居然是行云的丈夫!
行云感性而浪漫,纤细又敏感,她爱音乐、爱绘画,与方以敬是截然不同的典型,所以,当初两人的商业联姻着实让人不看好。
但出乎意料的,他们这对夫妻竟然没有像外面所猜测的以离婚告终,反倒平平稳稳的过了许多年,早被列为社交圈十大不可思议事件。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以敬对我很好。”行云若有所思的说。
“哦?怎么个好法?”舒颖挑起秀眉,感兴趣的问道。
“我也不会形容,”她耸耸肩,“感觉很抽象的,反正有时候我就是会觉得他对我不错,虽然他比较不爱说话。”这种从生活点滴中累积而成的感受,实在很难描述。
舒颖有些不以为然。“哦!那个人型机器人会送妳礼物吗?和妳约会吗?对妳情话绵绵、嘘寒问暖吗?和妳难舍难分吗?妳倒是说来让我羡慕羡慕。”一副“不可能有”的笃定语气。
呃……
“都没有。”想到这儿,她也不禁有点丧气。
“哈!我就说嘛!结婚那么多年了,这些事一件都没做,可见妳所谓的感觉只是妳自己浪漫的想象而已。”
贺行云的气质端庄又清纯,雅致美丽的脸上看起来恬静温柔,如云的长发绾成一个髻,斜插着一根木簪,几绺发丝散落在颈项边,使她优雅得像个古典美人;略带民族风的宽大衣袖流露出几分飘逸的味道,而她在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的韵味,奇异地揉合了成熟和清纯,实在看不出她已结婚多年。
她和舒颖是中学时代的好友,一个性烈如火、一个沉静似水,虽性格不同,却完全不影响两人姊妹般的情谊。
她微嗔道:“妳好象很高兴。”
舒颖顽皮的眨眨眼。“我是坏女人,自然看不得别人太幸福。”
这是什么鬼论调!惹得行云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书纬都几岁了,我们还要什么浪漫。”
舒颖啧啧有声的摇头,语气夸张的说:“嗯!妳果然是有闺怨。唉!庭院深深,芳心寂寞啊!”
“瞧妳在说什么。”她微恼,有种心事被揭穿的尴尬。
舒颖和以敬像天生犯冲似的,总是话不投机,但舒颖的丈夫唐劲江偏偏又是以敬的同窗好友,兼生意上的伙伴,两人会认识也是以敬和行云介绍的。
“光顾着说话,我肚子都饿了,妳也点个东西吃吧!”舒颖举手招来服务生。
行云翻了翻菜单,好奇的问:“鸳鸯下巴是什么?”
“就是红烧鱼下巴。”
“那给我一份鸳鸯下巴。”她笑容温雅的对服务生说。
服务生是个可爱的女孩,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只见她似乎面有难色。“小姐,我们的鸳鸯下巴必须一次点两份,单点一份的话厨房是不做的。”
“为什么?”好奇怪的规矩!行云微微的蹙起眉。
“这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因为下巴都是成双成对的,所以名为鸳鸯下巴,取其吉祥之意,也才会规定客人要点就得点两份。”
她吃不了两份,那自然……
一看见行云的目光投向她,舒颖忙摇手。“别看我,鱼我可是一口都不吃的。”
“好吧,那就来两份吧!吃不了就吃不了啰!”
食物端上来了,一经品尝后,一向挑剔的舒颖也忍不住频频赞美。“唔……不愧是老饕的最爱,味道还真是不错,妳是怎么找到这间店的?”
“以敬带我来的,他在这里招待过不少客人。”
看着行云慢条斯理的吃着鱼下巴,用筷子细心的分解鱼肉,每块都吃得干干净净,秀气而专心的用餐举止,几乎可以列为用餐礼仪的标准教材了。
“真不懂妳怎么会喜欢吃这东西,太麻烦了。”
“吃东西是一种享受,有什么好急的,自然是慢慢的吃。”行云微笑着回答。
以敬并不爱吃红烧下巴,理由也是嫌麻烦,但她看着吃不掉的那份红烧下巴,忍不住想象他陪着自己共餐的情景,但这种简单的愿望,却随着他规模越来越大的事业而难以实现。
“妳现在还有画画吗?”舒颖问:“画得怎么样了?”
“我越画越觉得有意思,毕老板还说我进步很多呢!”说到热爱的绘画,她的眼睛忍不住发光。
“谁想得到妳居然会画画。”舒颖摇了摇头。“对了,说到画廊的毕老板,妳有没有听过他的事情?”
“毕老板怎么了?”她蹙起眉心,不解舒颖为什么会这样问。
“听说他和他的小秘书打得火热,被他老婆发现后,气得要跟他闹离婚。他老婆的娘家后台很硬,政商关系都不错,现在把他逼得快走投无路了,光是付赡养费就差不多要让他破产了。”
行云微微一愣,想到没多久前见到毕老板时,他那黯淡难看的脸色,以及凹陷的眼窝,心里不禁一阵欷吁。
“何必呢……”她叹了一声。“毕竟是夫妻一场。”
舒颖咯咯一笑。“夫妻比仇人更可怕,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会当夫妻,铁定是两人积了千百世的仇恨,就等着这辈子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