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两人有默契地相视一瞥,向她点头致意后,又进入屋里。唉!现代人的通病,近邻如远亲,相见不相识。
今天和出版社的杜社长有约,她拿了画稿便出门。
“社长,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嗯……很不错。”杜社长一边专心地看着,一边说着。“构图、色彩都有进步,也很适合这本童书的插画。”
“真的?”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她忍不住笑逐颜开,露出一个甜甜的酒窝。
杜社长忍不住笑了。“上次你画的两本童书的插画反应也都不错,我想要再让你接一个工作。”
“好呀!是什么工作?”她乐得眉开眼笑。
“有家周刊的漫画专栏,固定每周要交一份四格漫画的稿,我推荐你去试试。机会很难得,压力也比较大,你考虑一下。”
“我愿意、我愿意。”她兴奋得快昏倒了。
杜社长斯文地推了推眼镜。从嫚嫚进入这一行开始,她的娇憨纯真,让他忍不住特别照顾她。“画的主题希望是偏向男女两性关系方面的,你可以好好地想想要怎么画,目前是先签一季的约。”
“好、好、好。”她接着说:“社长,除了插画,以后我想试着画少女漫画,这是我刚画完的画稿,你看看。”
“少女漫画?”他一怔。“好,你放着吧!我看完后再说。”
她乐得快要飞上天了,嘴里哼着小调,踩着不成形的舞步,一路旋转跳出了出版社。
一直以来,她陆陆续续地接了一些CASE,主要以画插画和一些短幅篇漫画为主。现在有个稳定的发表机会,是多少插画人梦寐以求的,她忍不住又大叫了几声。
第三章
七夕到了,电视广告里全都是相关的喧闹广告。今晚纯哲约她吃饭,约在七夕的夜里,日子选的有些怪、有些特殊。
“哇!这里好漂亮。”
“你喜欢就好。”许纯哲难得一身的西装笔挺,看来正式而精神抖擞。
这餐厅浪漫、美丽又不可思议,落地长窗外是台北市的夜景,流泄着小提琴悠扬的音乐,餐厅内的装潢具欧洲气息,桌上的水晶餐具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绚丽的光芒。
食物美味而精致,她满足地吃着美食。今晚的纯哲看来怪怪的,有些紧张、有些局促不安。
一边听着动人的音乐,她一边喝着美味的海鲜汤。这海鲜汤的味道棒极了。
“嫚嫚,你……你嫁给我吧!”他鼓足了勇气开口。
他讲得突然,让她全然没有心理准备,她惊愕地瞪大了眼。
“我……我很喜欢你,你很可爱又温柔善良,我们的兴趣也相……”他吞了口口水,期盼地再开口。“我将戒指放在海鲜汤里,你喜欢这样的安排吗?”
她湿漉漉的双眼瞪着他,久到他都能感到她的目光——一点都不温柔、一点都不含情脉脉、一点都没有他想象中的感动……
“怎……怎么了?”是小提琴独奏不动听吗?还是灯光不够美?他已经够费尽心思张罗这一切了。
“我把戒指吞下去了。”
看着他惊慌得手足无措,只让她心里感到一阵悲哀。
这是他的浪漫吗?她真不欣赏这样的求婚。为什么一枚价值不菲的结婚戒指,一定要放在食物里面?为什么不能放在漂漂亮亮的绒布盒里?为什么不能让她就着灯光好好地欣赏它?为什么不能让她很优雅地套进无名指里?要让它很恶心地混着嘴里食物的粘渣,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从嘴巴里拿出来?
现在更惨!美丽的求婚戒指,现在躺在她的胃里了。
她想哭……想放声痛哭……
“嫚嫚,你……你能不能吐出来?”
她看着他,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完全吞下去了。”
他更加惊恐了,脸色微微发白。
“嫚嫚,你忍耐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不要去医院。”她瘪了瘪嘴地说道。
“不行!一定要去。”戒指怎么可以放在胃里不拿出来,许纯哲焦虑得口干舌燥。
“呜呜呜……”她想哭,但是欲哭无泪。
急急忙忙地赶到医院,当夜班的女医生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衬着白晰的肌肤,头发规矩地绾成一个发髻,面罩上露出的一对眼睛看来竟有三分的眼熟。
“戒指吞进去了?你真是今年七夕头一遭。”人长得漂亮,连声音都慵懒、性感的好听。
嫚嫚打量着她一身的白袍,完全符合医师的形象,看来专业又严肃。“你是谁?”
“我?我是你的邻居唐雅啊!”
邻居?那个性感、迷人的唐小姐。
“刚刚照X光了,你要动手术才能拿出来。”她冷静的声音恍若法官判刑。
“不要啊……”她的脸色再由红转白,终于崩溃地嚎啕大哭了。“我怕痛,我不要动手术,我不要啊……”
“没什么好怕的,麻醉之后什么都没有感觉了。”
“我不该喝下海鲜汤的,哇……我这辈子再也不敢喝海鲜汤了。我怕痛……医生,我不要动手术。”
“那戒指就继续放在你肚子里吧!我也懒得为你动手术。”看着嫚嫚凄迷的眼睛时,她威胁后又带着温柔的诱导。“放心吧!看在邻居的份上,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当手术完毕后,纯哲也先走了,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哀怨地想着肚子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刀,一边无聊地看着电视。
当一阵脚步声停在她的病床前时,她顿感到一阵阵的恶寒,全身僵硬得不能动弹,迅速地闭紧眼睛。
“别装睡了,我不会对一个病人怎么样。”
“昱……昱群,你怎……怎么会在这里?”微颤地张开眼,正对着的是一个好看得过分的俊脸。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好看到令女人难过、自卑呢?
“这间医院的院长是我的父执辈,我来看望、看望他,刚好就看到你躺在病床上。”他打量着她手上的点滴,还有身边的一些仪器。“你为什么进医院?”
“胃……”
“胃出血?还是胃发炎?”
“不……不是。”她心虚地将视线转向天花板,没勇气讲出那个丢脸的理由。他一定会嘲笑她,即使多年没见,但她对他还是一样地有些怕。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一个虚弱的病人,一个虚弱、需要休息的女病人,任何一个有基本同情心的人,都不应该逼供她太久。
“曲嫚嫚……”低沉的嗓音多了几分不耐烦。
无奈徐昱群向来不是个有丝毫同情心的人。
“我胃……疼……”麻醉药效过了,肚皮上隐隐感到疼痛,她这不算说谎。
“说、重、点!”
她吓得畏缩,再没有比此刻更希望自己的身体有毛病了。就算是盲肠炎、胃出血都好。
她把视线转向另一边,打算彻底忽略他可怕的目光。
“很好,你的胆子养肥了嘛!”他阴恻恻地冷哼一声。出于本能反应的,她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修长的手指画了一下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一对炯炯逼人的虎目近在咫尺。
她吓得浑身轻颤。“我说……我说……你别再靠过来了。”
他的脸静止在她面前,然后挑高了眉等她。
“我……我吃坏东西。”她哭丧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