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想了!不想了!谁教人家与女儿相处的时间是自己完全比不上的,论威情的深厚,他大概只能被甩到天涯海角吧!
不过不怕,时犹未晚,只要慢慢培养,他一定可以把女儿的心给抓回来。
心中暗暗下了决定,戴东玄开口又问:“那么司徒公子可还记得当年是在哪里捡到阿黛的?”
阵光微闪,司徒云岚沉吟了半晌,最后轻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据实以告。
“是在江南一个叫乌镇的地方,当时三更半夜的,镇东的地方却烈火冲天,我当时正好路过,一时好奇便前去察看,没想到却见到一座大宅院正被大火焚烧,奇怪的是镇上却无人前去帮忙救火,于是我又好奇的翻墙进去,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哪知溜了一圈下来,宅院里竟四处横躺看血迹斑斑的尸体,一看就知是被人打劫杀害,最后放火毁尸灭迹……”
蓦地,一道细微的低泣声让他住了口,偏头一瞧,却见戴东玄掩面呜咽,悲痛异常,而戴夫人则在身边细声劝慰,就连两个双胞胎小家伙也紧紧抱看爹亲的大腿,给予无声的支持。
看着戴东玄的泪泣悲呜,阿黛不由得一阵心酸,虽然她对那些悲惨的事已经完全失了记忆,可从小到大,她就不断的作着同一个噩梦,一个满是火光和尖叫的噩梦,是不是就是当时留下的印记呢?
正当她怔忡恍惚的如此想着时,忽觉手上一紧,一股温暖厚实的感觉包围看自己的手心,让她不由得抬眸对那握住自己的大掌的主人露出浅浅一笑,心中淡淡的愁绪也跟着消散了去。
呵……虽然有那样悲惨的过往,但她至少还有公子呢!
见她脸上不再有他不欲见到的酸楚,司徒云岚满意的回以一笑,然后才又继续说道:“我见偌大的宅院竟无半个活人,正想离去时,忽然听见细微的哭声,循声找去却见到一只大水缸,把压在水缸上的木板移开,竟是一个约略四、五岁的小女娃被人藏在里头,大大的眼睛满是泪水与惊慌,却还是努力的捂看嘴想抑住哭声,好似怕被人发现……”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中满是怜惜。“那小女娃一见我就昏了过去,待我将她救走后,可能是受到太大的惊吓与刺激,她再次醒来时竟什么都不记得了,从此我就将她带在身边,取名阿黛。”
说完,司徒云岚轻抚着如今已是大姑娘的阿黛的脸颊,柔声又道:“阿黛,以前我从不提起你的身世,那是怕你伤心难过,你不会怪我吧?”
飞快的摇着头,阿黛的眼底转着薄泪,很是感动他对自己的用心。
“那就好。”微微一笑,司徒云岚安心了。
第9章(2)
“阿黛是我的女儿……她确确实实是我的女儿……”掩面悲泣,戴东玄哭得无法自已,更加确定了阿黛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
他的老家就在乌镇,当年的大宅院是他从小生长的家,就连小绿漪也是在那栋宅子出生的,可是就因为一个狗官的谋夺,一群劫匪的杀掠,一场无情的大火……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其实司徒云岚也早对阿黛是否是戴东玄的闺女心里有数,如今又见他这般悲痛哀凄,心下顿时也有些不忍,于是只好当回好人,轻声催促,“阿黛,去叫声爹吧”
啧!原本他是不想老实道出当年的事,可是后来想想,若戴东玄真是阿黛的爹的话,自己实在也没权利阻止人家父女相认,是以最后还是原原本本的将一切全说了个清楚明白,并从戴东玄的反应中,无奈的确定了两人确实是父女。
原来戴大人真是她的爹……
阿黛泪眼朦胧的瞅着那个向来严肃内敛,可如今却哭得像个三岁娃儿的男人,登时心中酸楚难当,豆大的泪珠儿就这么掉了下来。“爹……”
“阿黛……”戴东玄浑身一颤,抬起老泪纵横的脸庞,随即一把抱住她,激动哭喊,“我的孩子……阿黛……我的好孩子……”
一时间,父女俩相拥而泣,甚是感人,最后甚至连戴夫人与两个双胞胎也上前抱在一起,哭得泪涟涟,看得司徒云岚只能退守在一旁,静待众人平静心情。
好一会儿过后,几个人这才纷纷止住泪,而司徒云岚则乘机开口了——“戴大人,实不相瞒,我与阿黛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早已互订终身,既然你是阿黛的爹爹,那我就在此向你提亲了。”他打躬作揖,话说得甚是漂亮有礼,可实际上根本就是使出大绝招,让人拒绝不得,简直卑鄙至极。
“公子!”阿黛羞窘娇噎,眼眶还合着泪,可脸上却搬红一片,说有多动人就有多动人。
至于戴东玄则是瞬间绿了脸,有种才刚认回女儿又要马上被抢走的悲愤?
说起来,司徒云岚对他有恩,又是相貌、人品兼具的青年才俊,而举止上亲昵,看来早已互相倾心许久,加上女儿自小在他身边长大,对他的情感比对,不过这个当爹的还深厚,若是不答应他的求亲,说不得女儿就抛下他这个爹,两人手携手相携自行成亲去也不会有什么好意外,届时反倒得不偿失,对自己是半点好处也没有。
可若答应嘛,都还没和女儿好好培养父女感情,共享天伦之乐,就又要把人给嫁出去,实在是舍不得。
于是被将了一军的戴东玄答应与不答应都很为难,可瞧瞧女儿那羞涩的小女儿娇态,他最后只能长叹一声……
唉……罢了!罢了!只要孩子幸福就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准备嫁妆,非得风风光光的把失而复得的女儿嫁出门。
心中想定,戴东玄严肃点头。“阿黛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这个自然。”司徒云岚同样严肃回答,随即又马上笑开了脸,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三天后,我就让家里的人来下聘了。”
家里的人?公子有家人?在京城?难道这就是公子每年固定要来京城三天的原因吗?
暗自思忖,阿黛大感惊讶的同时,心中如此的猜想看,两人私下独处了,再问个清楚。
倒是戴东玄扬了扬眉,直接就问出口了。“你家在京城?”
“是。”司徒云岚一脸严肃点头,并且很自然的改口道:“说起来家父和家兄与岳丈还是老相识呢。”
还是熟得不得了的老相识——对头的那种熟。
“老相识?谁?”戴东玄诧异,这下更好奇了。
“家父谷沧溟,官拜右丞相,家兄谷映岚,身居户部侍郎一职,想必岳丈应该是识得吧。”话完,司徒云岚露出温文儒雅的悠然微笑,摆明看新任岳父的好戏,当真是月复黑得很。
“什么?”戴东玄失声大叫,满脸震惊的瞪着他,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以原来先前右丞相府里的总管来请人时,说什么她是右尽相未来的儿媳妇,就是指这件事吗?
脸上的娇羞尽褪,阿黛面无表情对自家公子招了招手。
“啥事呢?阿黛。”司徒云岚笑咪咪的靠了过来。
“公子,我想我们有许多事需要好好聊聊。”话落,直接把人拖走,只留下某人恶劣的大笑声。
而大厅内,戴东玄目送着两人拉拉扯扯的走了,心中满是纠结……
他是该悔婚好,还是不悔婚好?
司徒云岚确实是个值得女儿托付终身的好对象,可他那爹亲和兄长……他实在看不对眼啊!
莫非斗了许多年,最后竟要斗成亲家了?这这这……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