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这次的谈话中,修立行了解到她不只是“奇乐兄弟”唯一的妹妹,也是江氏家族三代以来唯一一个出生的女娃儿。
据她所言,江家祖宅在宜兰,是当地有名男丁旺盛的大家族,只是男孩子生多就不值钱了,别家盼望生个男孙盼得心痒痒,江家却只要看见媳妇又生了个带把的就哀声叹气。
说起江家,祖辈三兄弟中,江心玫的爷爷排行老二,底下有四个儿子,至于大太爷则育有五子,三太爷更是连生六子,不死心想拚个女儿,结果第七个还是个男娃,从此死心放弃拚第八个。
第二代共十六个男丁从小在祖宅玩闹长大,各自成家立业后,人人不拚生男拚生女,奈何也不知是受到注生娘娘的眷颅,还是被人给诅咒,十六个媳妇再怎么努力就是拚不出一个女儿来。
直到江满福的老婆怀了第三胎,医生看过超音波后宣布她这回肚子里的是女婴时,江家众族人依旧满心狐疑,毕竟大太爷的三媳妇也曾被医生宣布过怀的是女儿,但生下来却莫名其妙多了只大嘴鸟,害江家族人白高兴一场,从此众人认定,只要孩子还没呱呱落地之前,是男是女随时都会翻盘,做不得准的。
所以当江心玫在医院出生的那一刻,确定没有突然冒出来的大嘴鸟来坏事后,江满福便激动得一通电话打回宜兰老家,然后江家得女的消息便在一个小时内轰动全族,听说那晚宜兰祖宅放了一整夜的鞭炮,三个“爷字辈”的挑灯夜战,誓言要搞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娃取蚌好听又好叫的名字,因为孙子辈的这一代刚好是“鑫”字辈,三个老人家思来想去觉得女孩子名字有鑫字太过刚硬,最后破例以其同音的“心”字代替,第三个字则以“玫”命之。
江心玫——江家人捧在手心的玫瑰,如此可歌可泣、意义非凡的名字就此拍板定案。
之后连续几日,那些定居在台湾各地的堂兄弟们纷纷携家带眷,不约而同赶来探望这个“江家第一千金”,就盼能沾沾喜气,看能不能也让自己一举得女,无奈后来几年过去,江氏大家族又陆续添了几个男孙,但是女娃却恍如昙花一现,再也没有动静了。
如此的万绿丛中一点红,江心玫从小不仅备受三位“爷字辈”的绝对宠溺,更被江氏家族中的众多男性成员捧在手心,平辈的偶尔还会打打闹闹,互相斗嘴,但只要她受到外面的男生欺负,两个双胞胎哥哥和众多堂兄弟绝对是联合起来把对方斗到从此只要听到姓江的都会害怕的躲在床底下。
也因为受到如此的“厚爱”,在江心玫短短二十五年的人生中,只要有男性表露出追求之意,不管对方住在哪里,不出两日便会被开校散叶,分居在台湾各地的江家人从祖宗八代模个透彻。
身家清白的,顶多被玩笑捉弄,虽然那玩笑是大了些,但若能挺过,那就表示通过了考验——无奈的是,至今尚未有人通过,几乎都被整得灰头土脸后就打退堂鼓,再也不敢看她一眼;至于身家不清白、品性不良的,在江心玫还没对对方有印象,便被江家众多男人给拖去坟地种了……啊,不是!是拖去坟地人烟渺茫之处进行三天三夜的“道德劝说”。
什么?三天三夜?江家男人们都不用工作、读书吗?
哦——放心,江家男人多着呢!就算每个人轮流排班一个小时也绰绰有余了。
总之,江家捧在手心的玫瑰从小到大的恋爱史就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你说说、你说说!这样我还嫁得出去吗?”忿忿的拍桌,江心玫血泪痛陈,满心悲愤。“这样谁还敢追我啊?我那两个哥哥和堂兄弟们真的太麻烦了!”
包别说还要加上她爸爸、叔叔、伯伯、堂叔、堂伯,最后还有三位“爷字辈”啊。
已经吃完汤面的修立行取出眼镜,慢条斯理的戴回鼻梁上,镜片一闪,底下的眼眸瞧不真切,但好看的薄唇却微微勾起,似有意若无意的微笑应和,“确实有点麻烦。”
不过这样和乐的大家族……感觉还挺好的耶!
“是吧!是吧!”有人附和,江心玫更是来劲,恨恨的抗议叫道:“他们那些男人,恋爱一个谈过一个,却让我活到二十五岁都没人敢追,这太不公平啦!”
倒不是说她多想谈恋爱,但被迫无法谈,与主动不想谈,这中间有着地球到月球的距离,奇檬子也差很多。
闻言,修立行正想开口,忽地背脊一阵寒意上窜,让他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动作,江心玫好奇探问。
“我觉得背后有点凉。”推了一下眼镜,修立行也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凉意是打哪来的,但却敏锐感觉到那凉意还带了一点杀气。
有点凉?小吃店没空调,热得要命,怎么会凉?
江心玫下意识抬头往他背后看去,一入目就见有个黑熊般的男人正站在对面车厂门口,两眼发出森森绿光直瞪而来,一副想冲过来又不敢的气急败坏样。
好吧!她想她明白凉意是从哪来的了,事实上,如果目光能实体化,搞不好修立行背后己插了两把亮晃晃的利刃了。
沮丧的几乎想将头磕在桌上,江心玫暗暗申吟一声,眼看都吃得差不多了,她无奈的叹气宣布,“好了!我想我该回车厂去了,否则我怕你活不过今天。”
闻言,修立行扬起眉,直觉转头往后望去,就见一名年约六十几岁的男人伫在车厂门口,不断对江心玫挥舞双手。
“那位是?”他想也许他猜得出对方的身分。
“我老爸!”咬着牙,江心玫悲愤万分,只是吃个饭而已,而且还是在自家车厂对面的小吃店,这样也不行吗?
照这样下去,想要有男人追大概得等到她视茫茫、发苍苍的时候了,不过到了那种年纪,大概也没男人想追她了。
宾果!为自己的猜测正确而暗自喝采,修立行起身前去付帐的同时,嘴角禁不住轻轻翘起。“我想我相信你刚才说的那段『血泪史』了。”
听出他浓浓的调侃味,江心玫只能深深的叹气。“你只见识到冰山的一角而己,当我们家族聚集时,那才可怕!可以说,我周围方圆五尺内,除了江家男人外,大概连公蚂蚁都见不到吧!我开始在想也许我只能往蕾丝边发展了。”
修立行被她自我解嘲的话逗得哈哈一笑,随即想到什么似的,他有些怔忡的感叹,“我觉得令尊很好……”
“好?!”江心玫像是被什么给噎到般,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好在哪?难道是好在誓死清除任何想接近我的男人吗?”呜……她真的不想视茫茫、发苍苍时,却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啊!
见她一张脸苦得可以滴汁,修立行不禁轻笑起来。“令尊只是担心你被男人骗了,他很爱你,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有这样疼惜孩子、爱护孩子的父亲,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未察觉他语气中隐隐透露出的艳羡,江心玫不好意思的笑了。“你这样说也对啦!”她当然也很爱自己的老爸,只是有时难免会被他夸张的保护欲搞得很火大,忍不住抱怨个几句。
闻言,修立行只是微微一笑,忽地开口要求,“不好意思,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吗?你知道的,如果日后车子又出问题,我才知道要找谁求救。”
“可以啊!”大方笑应,江心玫没察觉到他话中的漏洞,毕竟若他日后车子又出问题,可以直接打电话给车厂就行,要她的手机号码根本就是存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