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抓着他衣衫的枯瘦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伍春风终于受不住地理在他怀里哭出声来。“千岁……千岁……我好痛……我是不是快要肚破肠流,死在『金蚕蛊』下了……”呜……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了,真的好痛好痛啊……
“胡说!”闻言,千岁心底一阵揪疼,可更多的却是对杜怀安的愤恨,眼见外头天色已亮,大雨亦已停歇,他二话不说将她背上背,怒声说道:“走!我们这就去找杜怀安,我一定让你杀他泄恨。”
“呜……我们找不到了……找不到了……”她丧失信心地虚弱哭喊,只因要在这广大的蛮荒之地找一个人,就恍如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胡说!”他怒声斥责,背着她就往外走。“谁说找不到,我这就带你去找……”
“你们醒了?”就在他们步出房间来到前厅时,一道淡淡的女嗓蓦地响起。“既已起来,用过早膳再走吧!”
“我……我吃不下……”伍春风趴在他背上闷声低泣,全身痛得直颤抖。
听她因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而强自隐忍的泣音,虽然无礼,千岁也只能拒绝好意了。“姑娘,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们还得赶路……”
同样隐忍的泣音也落进清秀女子耳里,她扫了伍春风一眼,见她唇色发黑,四肢肿胀,当下心中顿时了然,神色淡然道:“这位姑娘中了蛊毒了。”
“你知道?”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千岁震惊询问,甚至还可以感受到背上的伍春风也飞快地抬起脸来了。
“身处苗疆之地,对蛊毒还算略知二一。”清秀女子淡淡说道,秀丽眼眸闪过一丝异样光芒。
闻言,千岁与伍春风大喜对望一眼,他迫不及待追问:“那么请教姑娘,『金蚕蛊』可有解?”
“『金蚕蛊』?”清秀女子柳眉轻蹙,神色奇异。“金蚕乃蛊中至毒,不畏火水,对人危害最大,若非有深仇大恨,怎会让人下了此蛊呢?”
伍春风神色憔悴地摇了摇头,虚弱道:“至今,我仍不解对方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唉……那杜怀安对她而言,只是平常围在身边的其中一个不起眼的人物,怎知竟会加害于她,此事她至今依然纳闷。
“姑娘,实不相瞒,我们会来到苗疆就是追着下蛊之人而来的,可惜对方入山后便失去踪影,我们在这山中寻了好些天仍旧无所获,若姑娘对『金蚕蛊』有所研究的话,烦请告知其他解除之法,在下定会将你大恩永记在心。”千岁情真意切情求,神色万分真诚。
“除了下蛊者自行解除抑或死之,否则并无他法。”摇摇头,清秀女子断了两人希望。
虽早知不该抱太大希望,千岁与伍春风两人闻言后,脸上还是不由得一黯,随即千岁强振起精神——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姑娘的相告,叨扰一夜,我们告辞了!”话落,背着人转身就要走。
“慢着!”蓦地,清秀女子叫住人。
“姑娘还有事?”奇怪回头询问。
“你们入山是要找下蛊之人?”
“是!”
“这野人山平日少有人迹,不过……”嗓音微顿,她淡淡的指引他们一条明路。“前两日有名男子往绝梦峰方向而去了。”
闻言,千岁、伍春风雨人忍不住瞠大了眼,黯然的脸庞再次一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姑娘,绝梦峰往何方向去?”飞快追问,千岁嗓音激动微颤。
“西南五十里外就是了。”
“姑娘,多谢你指点一条明路,不知可否告知贵姓大名,我们来日定将报答你大恩。”
“几句话相赠罢了,有何恩德?此等小事,实在不足挂齿。”回避了他的询问,清秀女子依然不愿多有牵扯。
看出她的不愿,千岁不再勉强,当下许出承诺道:“姑娘此番恩德,在下永感于心,日后若有何困难,请至扬州醉卧楼找我千岁,我必还此恩情。”
闻言,清秀女子清冷的脸庞难得显露不置可否的淡淡笑意,好似在说——她能有什么困难需找他的呢?
千岁岂看不出她心思,不过也没再多说,只是偏首与伍春风欢喜相视一笑,道了声“后会有期”后,便背着人飞快冲出屋,往西南绝梦峰方向狂奔而去。
缓步出屋,目送他们远去身影直至消失不见,清秀女子才噙着清冷中有丝暖意的淡淡浅笑转回屋内,木门缓缓合上。
第九章
绝梦峰下
“这算什么?”瞪着高耸入云的绝峰峭壁,千岁悲愤哀吼。“欺负我不会轻功吗?”
禁不住呛笑出声,惹来某朵桃花的怨忿怒瞪,伍春风连忙别笑,试图安慰,“呃……也许杜怀安不在峰项,我们其实不用上去……”
以着“你在睁眼说瞎话”的眼神瞪到她尴尬住了嘴,千岁这才忿忿指着绝壁上明显有人踏踩过而留下湿泥的足迹,他悲凉反问:“若姓杜的没上峰顶,那这是什么?鬼脚印不成?”
吧笑数声,伍春风无话可说了,看着眼前笔直的峰身,只能无奈耸肩询问:“我们怎么上去?”惨了!这种垂直峭壁,除了施以轻功登上峰顶外,寻常人恐怕是难以上去,偏偏这朵桃花……唉,就是不会轻功。
瞪着眼前难题,千岁脸色惨绿,只差没趴地喷泪,对老天发出最悲壮的抗议。
“不然……我背你上去?”提出一个不太可能实行的建言。
“你?”瞄她一眼,千岁脸更绿了。“如果我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我会考虑。”以她如今这种破身子,想要靠她施展轻功上去,只怕人还没到峰顶,她就体力不支或蛊毒发作,揣着他一起摔到地上当同命鸳鸯了。
“喂!”不满白眼,重重捶他一下,以示抗议。“不然要怎么办?谁教你不学轻功。”
“我惧高,学轻功干嘛?自己吓自己不成?”他悲愤嗔叫,心中很恨。
可恶!那姓杜的哪个地方不好去,偏偏就往这种孤峰绝顶藏,根本就是故意和他作对,若让他给逮到,非揍得他鼻青脸肿去见阎王哭诉不可。
越想越愤慨,千岁豁出去了,拿出一条长长的布条,动作俐落将她结紧密牢靠的捆在自己背上。
“咦?你想干什么?”眼见自己被他给牢牢绑在他背上,伍春风连忙询问。
“我们爬上去!”千岁发狠叫道,不过还是不忘迅速确实地将布条打了个死结,确保她不会自自己背上掉下去。
爬……上去?
抬头瞧了瞧百来丈高的绝峰,又低头看了看他,伍春风小心翼翼道:“你不是惧高吗?”连爬个围墙都抖得像秋风落叶的人,要爬这种百丈高的孤峰?怎么办?她都先替他抖起来了!
“就算惧高也拚了!”惧高和她的一条命相比,只能踢到天之涯、海之角去喘大气。
“那……请小心!”认命地拍了拍他脑袋,伍春风像战场上指挥的将军,威风凛凛高举右手。“上吧!”
就听话声方落,千岁果然上了,以着很瞥脚的姿态,手脚并用地往上攀爬,直到一刻钟过去了,伍春风回头往下看了看,终于忍不住开口——
“成绩不错!”一刻钟勉强爬了不足一个人身高,看来这百丈孤峰,有得爬啊!
“多……多谢夸……夸奖……”哪会不知话中之意,但如今的千岁已经抖得没法和她计较了。
呜……好恐怖,他真的好怕啊!呜呜呜……
“辛苦了!”再次拍拍他,伍春风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就这样,他以着很龟又很蹩的速度慢慢往上爬,久到她趴在背上打了一个盹醒来了,他还是在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