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当他转醒瞧见满山遍野的血水尸块,宛如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时,这才真正省悟过来,退出绿林拜师学艺去,奋斗多年才有今天的成就。只是当年那一景象,至今依然印象深刻,是以才会一见他们二人,胆子就先吓跑了一半。
“是吗?”一记斜睨横得“老山羊”险些软倒,殷无命又笑了。“既然不追究,那还待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
呜……得到特赦了!
“老山羊”庄主差点痛哭流涕,二话不说,领着啸风山庄的人马飞快逃了,就怕稍迟一秒,对方会反悔。
处理掉一只老山羊,殷无命转而看向神情惊恐又强要装镇定的马维安,嘲讽道:“你是想以令弟一条臂膀换马家堡上下百来条人命,还是以百来条人命换一条臂膀?”他在警告,而且是非常血腥的警告。
脸色铁青难看到不行,马维安明白眼前这二人其腥风血雨的事迹,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若他们真要动起手来,百来条人命的马家堡根本不够瞧,恨只恨那小妖女靠山如此可怖,二弟那条臂膀算是认栽了。
心中想定,他没再多吭一声,也领着马家堡人马走了。
不到一盏茶时间,大厅内已空荡荡一片,看到两件大麻烦被威名煞江湖的二人如此轻而易举的解决,皇甫少凡不得不承认……有时当恶人还挺威风的!
“哎呀!两位叔叔好厉害,三、两下就把那些人都吓跑了呢!”开心地直拍手,古叮当佩服极了,同时还不忘揶揄皇甫少凡。“大叔,看见没?多学着点!”唉……人好易被欺,大叔费了那么多唇舌,有什么用?
皇甫少凡无奈地摇头苦笑,自动上前来到他们面前,态度恭谨谦和却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在下皇皇少凡见过两位前辈。”
呵……莫怪叮当对成年男子的外貌在年龄判断上会产生混淆,一切只因她身边的叔伯辈皆驻颜有术啊!瞧!这“黑白双煞”成名江湖至少二十余年,可相貌却如此年轻,瞧起来顶多三十出头。
见他拜见时,眼神清和,神色虽恭敬却无一般人初见他们二人时的惶恐畏惧,殷无命、殷无常默契甚佳的互觑一眼,无声的传递讯息——不错!
一旁,古叮当可不管他们在“含情脉脉”些什么,想到皇甫少凡虽让她东搞西弄得身体好了个六、七成,可如今真正能人现身,她当然要把握机会,当下连忙要求。“两位叔叔,小痹有事请你们帮忙。”
“既然小痹开口了,无命叔叔哪有拒绝的道理,尽避说!”面对旁人的邪气尽褪,殷无命满脸疼宠笑容。
“无常叔叔从没拒绝过妳,说吧!”神色向来淡漠的殷无常也微微笑了。
“这个人……”手指着皇甫少凡,古叮当表情认真道:“……是我要打昏拖回去见爹爹的男人,可却中了『夜夜愁』的毒,虽然这阵子让我给治得好了六、七成,可我还是不放心,想请无常叔叔给他瞧瞧,看能不能早点儿让他痊愈。”
呵呵,无命叔叔是制毒、使毒的高手,而无常叔叔的医术则媲美华佗,她会懂得一些使毒和医术的皮毛,也都是拜两位叔叔偶尔教个一、两手所赐。
小痹要拖回去的男人?
不约而同双双扭头瞪人,威名在外的“黑白双煞”表情……很诡异!
“麻烦两位前辈了!”被瞪得心情有些忐忑,背脊甚至滚下两滴冷汗,可皇甫少凡脸上依然维持的很镇定。
没有回应,两人瞪了老半天后终于收回视线,随即一道令某人浑身发寒的冷嗓淡淡响起——
“竟对小痹要拖回去的男人下毒,你真行哪……”边说边往里头行去,完全无视他人存在,大方的好似在自家走动。
“不是我干的!”凄厉惨叫,此刻的殷无命完全和俊美、邪气这类的词儿搭不上边,急急忙忙追着同伴一路喊冤而去。“无常,凶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啊……”
媲美窦娥喊冤声越行越远,留下大厅内面面相觑的皇甫少凡、徐展元和抱着熟睡小家伙的剑儿,还有已经见怪不怪而笑得乐开怀的古叮当。
“这就是『黑白双煞』?”徐展元傻眼。前段表现确实无庸置疑,可最后一幕实在……
“习惯就好了!”耸耸肩,古叮当一把搂住皇甫少凡,抬头笑睇调侃。“大叔,你没吓着吧?”呵呵……她的家世背景,大叔现在才模到边而已,可别这样就吓到了。
垂眸笑觑,皇甫少凡以其人之语还治其人之身,优雅唇瓣往上微扬。“习惯就好!”
呵……真的习惯就好!
第十章
“无常叔叔,怎么样?”房内,古叮当迫不及待追问,眸底有些紧张。
“小痹,妳真是胡来。”缓缓收回诊脉的长指,殷无常向来冷漠的神色更加凝重,拧眉轻斥,“妳啊!半吊子的医术也敢治人?”
闻言,古叮当一惊,知道自己肯定出错了,急得连忙询问:“是怎么了?我知道我一开始用以毒攻毒想化去『夜夜愁』时,大叔的状况确实不太对劲,可我以前故意用『夜夜愁』毒自己,看自己能否有办法帮自己化毒时,也是用和大叔一样的法子啊!再说,大叔除了一开始状况不对外,现在已有好转了,不是吗?”她不懂问题出在哪儿?
“所以我才说妳是半吊子,学艺不精!”轻斥一声,殷无常解释,“当初,妳拿『夜夜愁』下在自己身上玩儿时,可是康健得不得了,一旁还有我天天监视着妳的身子状况,帮妳保元固体。
“可他却是身带内伤时,硬是从别人身上将毒度到自己体内,毒性在当时已深入筋脉与五脏六腑,较之妳的情况可说是复杂百倍,后又受妳东一种毒、西一种灵药的胡搞瞎搞,数十种毒性、药性在体内剧烈作用相抗,再康健的人都受不住,更何况他因『夜夜愁』之毒而一直旧伤未愈的破身子?”
“可……可大叔现在明明有好转了……”她慌了,怕自己的错误害了皇甫少凡,眼眶不禁泛红滚泪。
呜……怎么办?大叔会被她害死吗?
“叮当,别慌!”沉静聆听两人的对话,皇甫少凡却无惊慌与责怪,见她一脸快哭出来的模样,不由得柔声安慰。“我不要紧的,妳别担心。”
“大叔……”泪眼朦胧瞅着他,古叮当极力不让自己掉下泪,可心中却好难过。
睨觑他温雅沉静的脸庞一眼,殷无常暗暗点了点头。嗯……小痹要拖回去的这男人真的很不错,很少有人乍听到自己状况糟成这样,还能如此平静详和。
“小痹,别让妳无常叔叔给蒙了,他肯定还有话未说完。”悠悠闲闲坐在一旁纳凉的殷无命,总算不甘寂寞的来插花了。
“要你啰唆?”森冷寒光射去,当场让某人吓得噤声闭口后,殷无常才又开口赞美,“小痹,其实妳也做得不错,照妳的方法继续下去,不出两个月,他体内的毒便可完全化去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紧张追问。
“只不过筋脉与五脏六腑早已受创,就算日后再如何补救,至少也要损及十年寿命。”他实话实说,要她有所准备。
十年?
迸叮当闻言愣住,呆了好一会儿后,忽地“哇”的一声,扑进皇甫少凡怀里放声大哭。
“哇——大叔,对不起!我不只害你白了头,还害你少活十年,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大雨滂沱直直落,她哭得声嘶力竭,泛滥的泪水一下子就濡湿了他胸前整片衣襟,可见有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