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回答与动作,白文麒还是安安静静的靠在他肩膀上。
见状,知小家伙没有反对的意思,皇甫少凡这才轻笑着将他交给剑儿,交代了一些该注意的事后,才让剑儿抱着他与徐展元先行离去。
眨眼间,偌大的空地上就仅剩下皇甫少凡与古叮当两人凝目对视,只不过一个收敛了面对男童时的温暖笑意,神色正经肃穆,而另一个却嘴角咧到耳后去,笑得如金阳般灿烂,两相对照之下真是强烈对比。
“大叔,你要杀人灭口吗?”扬起一串银铃畅笑,俏皮小脸满是促狭顽意。
“叮当姑娘何出此言?”眉头微蹙,皇甫少凡承认自己虽有些不悦,但也不至于到对她不利的地步。
“因为我知道你们庄内的秘密了啊!”哎呀!听说知道太多别人的秘密都会被灭口,不知她会不会也幸运的碰上了?紧张紧张,刺激刺激!
瞧了她泛起玫瑰色泽的红润小脸一眼,不知为何,皇甫少凡就是知道她非常兴奋。“妳很想被灭口?”失笑反问,觉得她的反应老是与一般人不同。
“很想!”用力点头,她雀跃莫名,两眼发出闪闪光芒。“大叔,你若要灭我口,我会很高兴的。”这样才有闯荡江湖的惊险刺激感啊!
无语许久,皇甫少凡才终于一脸歉意看着她。“很遗憾的,我并不想杀妳灭口,让妳失望了。”真的是……非常的抱歉啊!
“大叔,你真不考虑?我可是知道你的秘密喔!”眨巴着闪亮亮的大眼,她极力怂恿。
这小泵娘鼓励人家杀她灭口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哦?”眉梢微扬,不耻下闻请教。“妳知道了什么秘密?”
“譬如……”顽黠一笑,古叮当扳着手指头一一唱数。“第一,传言中被你给软禁的白夫人其实早已发疯;第二,你那义兄的孩儿似乎也有点问题;第三,你看起来挺照顾他们母子,不像外头传言那般的坏;第四嘛……”故作悬疑地顿了顿,不语地笑睇着他。
“如何?”古并不波,等她下文。
“大叔,既然你是真心照顾他们母子,为何江湖上把你说得那般难听?若非有人故意毁谤,就是你特意让人误会也不辩解,而这其中肯定有着天大的隐情。”眨巴着水亮大眼,这是古叮当最好奇的地方。
闻言,就见皇甫少凡眸光微闪,微微笑了。
“叮当姑娘,妳很聪明,可惜……”
“如何?要杀我灭口了吗?”兴奋。
“这还无法构成我想灭口的理由。”忍俊不住轻笑,他摇头率先走了,实在被她一再鼓舞人家将她灭口的行径给惹得啼笑皆非。
见他径自走了,古叮当不由得一愣,随即蹦蹦跳跳的急追上去,叽叽喳喳叫嚷不休——
“大叔,你别走啊!认真考虑看看嘛……大叔……”
“叮当姑娘,我还未等到妳帮我化去『夜夜愁』之毒呢!现在就将妳灭口,未免也早了些。”失笑打趣。
“哎呀!我倒忘了大叔你还要靠我活命,难怪不肯杀我了……”恍然大悟。
“……”没料到她当真,再次陷入无语中。
“大叔,这样吧!我快快帮你化去体内剧毒,等你康复了,再来考虑要不要将我灭口好了……”
“……”彻底无语。
“大叔,就这么决定了!我先去准备一些东西,今晚去找你,就这样,等我喔!”娇言笑语方落,人已急如流星地朝庄外飞射而去,眨眼间不见踪影。
定定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皇甫少凡忍不住摇头叹气……
唉……真是天真又奇特的小泵娘,如此的性情,真让人担心她往后若真闯荡江湖去,恐怕会吃大亏啊!
第四章
是夜,夜凉如水,晈月如勾,万籁俱寂的时刻,一串清脆悦耳的银铃娇笑忽地在夜空下荡开,飘啊飘的飘进屋内哄小孩睡觉的温雅男子耳里。
床榻上,男子起身往酣睡的小家伙看了一眼,确定他没有转醒的迹象,这才下床披了件外衣,随即开门往外走去。
“叮当姑娘……”一出房门,便见她晃着小蛮靴坐在栏杆上直招手,皇甫少凡叹气摇头,没料到她真的夜半来访。
“你终于出来啦!”见他现身,古叮当笑着跳下栏杆,蹦蹦跳跳地来到他面前,左瞧右看的审视了微白脸色好一会儿后,故作老成地叹口大气,学老学究那般的摇头晃脑。“大叔,你不妙啊不妙!”
“如何不妙?”顺着她话语,皇甫少凡轻声询问。
“你唇色发紫,眉宇间暗藏黑气,想必这些日来,就算你内力高深,也快压不住『夜夜愁』毒性的侵袭,心口宛如万针扎刺般剧痛难当,是吧?”冲着他娇俏直笑,古叮当忍不住问:“大叔,老实说,你中毒多久了?”
“三年。”就算被说中如今身体的状况,他还是不起丝毫波澜。
“哇——大叔,一般人中了『夜夜愁』,不出三天便要去见阎王,内力好些的,勉强撑个一个月,而你竟然撑了三年?”惊奇目光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个够,她悄声咕哝,“若让无命叔叔知道了,肯定会很火吧……”
“妳说什么?”见她唇瓣蠕动,不知在嘀咕些什么,皇甫少凡直觉询问。
“没、没什么!”回过神,她连忙摇头否认,笑咪咪地径自掏出一片滚着两条金线的翠绿叶片,塞到他手中。“喏!大叔,把这片『金丝翠玉』给吃了吧!”
“这是?”扬眉审视手中的诡异女敕叶。
“我满山遍野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金丝翠玉』,想以毒攻毒的话,就赶紧吃了它吧!”
原来白日时,她说要先去准备,就是找这叶子去了。
点点头,皇甫少凡笑了,没有多所犹豫,很干脆的将那带着剧毒的翠绿女敕叶放进口中,嚼了几下吞下月复,随即含笑凝觑着她。“然后呢?”
“然后就等啊!”诡异一笑,她再次跳坐上栏杆,小蛮靴晃啊晃的好不悠哉。
皇甫少凡微微一笑,也没多问接下来会如何,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瞧他这般毫不在意,不知为何,古叮当反倒不高兴了,板着俏脸质问:“大叔,这可是攸关性命的事,怎么你就不多问一些?”大叔这人是怎么回事?白天,听到那位白夫人出事了,马上紧张不已地赶过去,怎么自己的事,他反倒不在意,连问也不多问一声。
纵然有些诧异她骤然变脸,皇甫少凡依然维持着惯有的淡笑。“叮当姑娘,妳这是在怪我不关心自己的身子吗?”
迸叮当闻言不由得愣住,呆了好一会儿后,跳下栏杆瞪眼嗔叫,“我就是讨厌像大叔你这样的人,永远在乎别人比在乎自己多,干什么?装好人吗?教人看了就讨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活得好最重要,哪有重视别人比重视自己还多的道理?讨厌!讨厌!她讨厌这种滥好人。
讨厌啊……
微微一怔,皇甫少凡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一阵较先前强上百倍的剧痛蓦地窜往心口,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不由自主呕出一口怵目惊心的腥浓鲜血。
“终于吐血啦!”在他身边左转右绕瞧来看去,古叮当哼哼冷笑。“大叔,这是以毒攻毒的正常现象,别紧张!不过……你现在胸口肯定比先前还痛上百倍吧?”
捂着心口,皇甫少凡豆大的冷汗直冒,全身无力的只能靠倚着圆柱来支撑自己,然而在听她这略带恶意的询问后,他虽虚弱,可脸上却依然噙着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