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阿苏被掳,他该怎么向苍弟交代?若她有啥意外,就算苍弟真是他血缘至亲的弟弟,只怕也永远不肯认他这个大哥了!
“是哪个毛贼这般大胆,敢闯入南宫府掳人?”
“可不是!这毛贼着实嚣张!”
“南宫老弟心头可知是谁干下的?说出来,大伙儿也好帮忙找人。”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各个忙着表达义气。
南宫易见状微微一笑。“承蒙各位愿意仗义相助,在下除了说声谢外,也确实想请众江湖好友帮个忙……”
清朗嗓音缓缓扬起飘荡,一字一句飘进凝神细听的众食客耳里,正所谓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啊!
藤蔓纠结、密不见天的崎岖丛林,滂沱大雨方才降过稍歇,空气湿热黏腻令人极不舒服,四周一片死寂,听不见任何的虫鸣鸟叫声。
然而,就在这个无声世界中,一条黑影无惧这种湿热难耐,在这片不知何时何地会突然冒出个将人吞噬灭顶、瘴疠蕴积的沼泽的广大苗疆山林中,意志坚定地迅速移动着……
进入这阴晴不定、酷暑湿热的苗疆之地已快十日了,他一路翻山越岭、四处搜寻,可那“泪眼凝”啊……究竟在哪儿?
虽知这珍奇之花绝不可能好找,但寻了这些天却丝毫没有踪迹,真让人不由得心焦起来。唉……阿苏能否重见光明,就看他是否能寻到这奇异花卉了。
暗叹口气,透过枝叶茂密的空隙瞧了瞧天色,玄苍知道自己该找个过夜的容身之所。
迈步行走于雨后的泥淖上,他拨开层层枝叶往前挺进,然而就在无预警问,足下蓦地一空,身形瞬间往下坠落,所幸他反应甚快,旋身一挺,大掌飞快探出,稳稳捉住悬落而下的藤蔓,也止住了自己的坠势。
心下方定,他定睛细瞧,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踩空的是一个隐于荒草丛生中的溶洞,再往下望去,竟是隐隐闪着粼粼波光的地下暗湖。
没多作他想,玄苍本欲攀着藤蔓往上爬,却在最后一秒间,眼尾余光蓦地扫到了地下暗湖边似乎有着一抹女敕黄,登时心生疑窦,不急着回到上面,反倒大掌一松,让自己坠入溶洞暗湖中。
就听“扑通”一声,水花飞溅,不一会儿,他自水下冒出头来,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振臂滑水游向湖岸边。
不久,当他湿淋淋地自岸边起身往那抹女敕黄瞧去,几枝带着翠绿女敕叶的小黄花就长在水畔边,俏盈盈地映着湖水顾影自怜。
而他则浑身轻颤,怔怔地看着那黄花,久久无法言语。
泪眼凝啊……
她被关多久了呢?五天?七天?还是更多?唉……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自被掳之后,她便对时间失去了概念,只觉常常得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有孕后易饥渴的肚子常饿到快禁不住时,才会有人送来已经隐隐发酸的饭菜。
那腐酸败坏的味道常让她才一入口便忍不住想吐,几乎无法下咽,可……为了肚中的孩子,她还是一口、一口的硬逼自己吞了下去。
苍现在人已在苗疆了吧?他知道她被大小姐给掳回玄极门吗?唉……若他知晓,肯定会不顾一切前来救她的,可……可她并不希望他来!因为这段时间,不只大小姐来“关怀”了好几回,就连门主亦来“探视”过一次……
“艳瑶若没提醒我,我还真忘了妳是谁呢!好个玄苍,当时年纪轻轻,心思便如此深沉,安排妳诈死瞒过我。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再补一剑将妳了结,甚至连玄苍也该一起灭了,省得今日反叛我,不乖乖为我所用!不过,既然他这般重视妳,只要妳在我手中,还怕他不乖乖自投罗网吗……”
冷戾无情的嗓音犹似还在耳边回荡,阿苏缩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角落,苍白脸蛋消瘦不少,双目空洞茫然,心下窜起无边恐惧寒意……
不要!她不要玄苍为了她来自投罗网!门主声音中的杀意极重,绝不会轻易放过玄苍,不会的……她不要玄苍一刚来送命……不要……
忧虑惊惶中,阿苏双臂抱膝直发颤,直到一道嫌恶的嘲讽笑声将她唤醒--
“瞧妳,简直像只缩躲在阴沟的老鼠,玄苍究竟看上妳哪儿,真教人想不明白!”屠艳瑶才步入地牢就瞧见她缩在角落的可怜样,当下不由得冷声笑讽,睥睨的眼神充满轻视。
她是打心底看不起眼前这个瞎眼的卑贱下人,可更气愤玄苍宁愿爱她,却不爱自己的事实。
恍惚回神,听闻她的污辱言词,阿苏并无太大的反应,只是抬起睑庞往声音来源转去,沉静无语的神态和她的蛮横跋扈形成强烈对比。
一见那双空洞无焦距的大眼,屠艳瑶就莫名感到厌恶,加上这些天来就算说再多污辱难听的话,她始终沉默不发一语,让人有种唱独脚戏的恼怒愤恨,当下气得破口斥骂,“妳眼瞎还不够,难道连口也哑了?说话啊!我命令妳开口说话!再不说,我就割了妳的舌,让妳真成哑巴!”
听出她声音中的恼恨与认真,也知她自小斑高在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阿苏不由得轻轻一叹,有些无奈。“大小姐要阿苏说什么呢?”
既被抓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说什么?对啊!要她说什么?屠艳瑶反被问的一愣,随即又老羞戍怒,傲慢命令,“我要妳离开玄苍!”
“为什么我要离开玄苍?”阿苏柳眉轻蹙。她和玄苍互许,彼此是对方的心灵依靠,她不可能离开玄苍,玄苍也不可能离开她。
“因为妳配不上他!”屠艳瑶尖声怒喝。“妳所有条件都不及我,有何资格和玄苍在一起?站在玄苍身边的女子应该是我,而不是妳这个瞎子!”
闻言,阿苏仅是泛起淡笑,却不再接话了。
那笑虽淡,却让屠艳瑶看了极为刺目,总觉得她是在笑讽自己。“妳笑什么?”
“没什么!”摇摇头,阿苏不愿多说了。
呵……她怀疑屠艳瑶是否是真喜欢玄苍?是否真的深爱过?否则怎会不懂任何一对男女,若没彼此的真爱与互许,所有的外在条件皆是多余的!无法两情相悦,只因双方条件相当就在一起,所得到的也只不过是同床异梦、相敬如宾的夫妻罢了!
她的摇头不语却让屠艳瑶益发认定自己被讥笑了,恼怒的恨不得扯下苍白脸庞上的安然浅笑,正待叱喝发难时,看守地牢的狱卒正巧端了牢饭进来,当下心思一转,主意已生。
只见她娇笑不休,接过溢着腐酸味道的饭菜,示意狱卒打开牢门后,很快进了牢房来到阿苏身前。
“肚子饿了吧?我特地送饭进来给妳呢!”娇艳的笑容浮现极深恶意。
“多谢大小姐!”虽知她不怀好意,阿苏也只能无奈道谢,双手顺着声音方向模索而去,盼望她能将饭菜端给自己。
“想吃?学狗趴在地上吃吧!”蓦地,屠艳瑶毫无预警地将碗中饭菜往她脸上摔去。
霎时间,只见阿苏被砸得满头满脸的饭粒、菜汁,一股腐酸味道随即散开,一下子就窜入她的鼻间,让她登时一阵恶心反胃,强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妳……”虽知酸坏的气味并不好闻,但没料到她反应会如此剧烈,屠艳瑶先是一愣,随即想通了什么事似的震惊下已,怒声尖叫,“妳有玄苍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