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谢啦!”男人婆还挺输得趄的嘛!不像有些女生常会输不起的耍赖,邵允刚对她不禁更加欣赏了。
“老实说,你这个含金汤匙出生的还挺行的。”第一次,杜兰对他有了赞美言词。
“谢谢夸奖!被我含著出生的那把金汤匙现在已经裱起来,正挂在我家墙壁上。”夸张的致谢,非常风趣。
这家伙颇具幽默感呢!杜兰觎他一眼,被那要宝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地笑了。
“人家都说你们邵家一门二杰,我瞧你这般贱样,怎么也无法将你和杰字辈的人物相连。”忍不住又想“吐糟”他。
“什么一门二杰?”邵允刚完全不知女生们私下对他与邵允天的称呼。
“女生对你们邵家两兄弟的统称。”耸耸肩,满不在乎解释。
“胡说八道!”邵允刚玩笑地摇头驳回,更正称呼。“若要统称邵家兄弟,应该叫一门三杰才是。”拜托!也没先去探听他们家有多少兄弟就乱封,把他家老三当死人啊?
一门三杰?杜兰愣了下,随即反应了过来。“难不成你还有哥哥抑或弟弟?”
“是有个可爱的弟弟啊!”邵允刚微微一笑,笑中竟有难得的疼宠之情。
瞧著他鲜少出现的温柔笑意,杜兰有些惊愕,怎么也难以想像他还有这种面貌。“你很疼弟弟喔?”实在太明显了。
“当然!我家弟弟很可爱呢!”虽然个性很阴沉,但癞痢头的儿子还是自己的好,弟弟当然也是自家的棒。
“你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啊!”瞧他高兴的咧!禁不住又想找他斗。
“那当然!我可是个好哥哥啊……”
“好哥哥?你还真有脸说……”
两人再次口舌激斗,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情谊就在毒辣言语中悄俏滋长……
第四章
他们两人似敌似友的交情就在那时建立起来的吧!
由久远的记忆中逐渐收回思绪,指尖轻抚照片上飞扬开心的笑脸,杜兰禁不住低笑起来……
自那次落败的期考后,她便发了狠在课业中下心思,两人有意无意地相互竞争,彼此言谈亦不改毒辣火爆,可对彼此的了解却是比其他同学还来得深入,干坏事亦会拖对方下水,如此诡异的交情一直持续到毕业后。他申请到国外大学深造,而她则考上国内大学继续鬼混。
说来也奇怪,两人看似有深厚的交情,她却从不曾主动联络过他,往往都是他打电话找她。高中三年是如此,在他出国念书那几年亦是这样。
他在国外那些年,三下五时会寄e-mail给她乱打屁。她收到后,高兴时便回个信;不想回时,往往在他连寄十来封信骂她薄情寡义后,才意思、意思地回个一封。然而最夸张的是,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会越洋来电,总要透过电话线和她斗嘴至少一小时,才肯甘心地挂掉电话。
直至他学成回国后没多久,两人都还来不及腾出时间见面,她却从深夜新闻快报中,看到他父亲车祸去世,兄长重伤的震撼消息。
那一夜,是她生平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记得那组他号称不到十个人知晓的私人号码拨通时,铃声响了许久,久到她快要放弃挂断时,猛不期然地一声“喂”窜入耳里,在那瞬间的喑哑嗓音中,她知道他哭过了。
记得那时她什么也没多说,只是轻轻说了句——“我是杜兰……”紧接著,她深刻体验到了男人在悲痛欲绝时,声嘶力竭、毫不隐抑地恸哭有多么的令人痛彻心肺。
男人啊,尤其是平日开朗、坚强的男人,一旦一反常态,对你撤下心防、显现脆弱时,那种震撼与心疼是超乎寻常的强烈。
那个无眠、悲伤的夜晚,她仅是静静听著他大哭发泄,没有多余而空泛的安慰言词,却明白地让他知道,她始终在电话的另一头陪他。
接下来的日子,她知道他是内外焦虑、分身乏术的。对内他得处理父亲丧事、兄长伤重病势,对外还得稳住鲍司、力保投资人信心,让一切运行无碍。是以当他能稍喘口气、约她出来见面时,已是三个月后的事了。
在他历经人生的重大变故后再相见,她惊讶地发现记忆中那活跳的年轻人已然不复见。虽说爽朗、爱闹她的性格依旧,但浑身的轻狂气息已悄悄被沉笃稳健所取代……
悠悠凝睇照片中唯一一张他们两人与邵允天的合照,看著照片中斯文温雅、器宇轩昂的人,如今却必须与轮椅相伴,不由得感叹世间的无常。
“唉!我在感伤啥?”拍拍自己脸颊,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当悲春伤秋的梦幻诗情女,杜兰瞬间回复心情,合上相簿放回书柜中。
既然想起那匹种马,白天时他所勒索的礼物当然自动浮现脑海。
“可恶的贱胚子,净会增加我的工作量!”低喃咒骂,还是很认命地自柜子内模出一瓶黏土,来到另一处的工作桌上,开始专心地掐掐捏捏了起来。
静谧的空间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后,她才挺直僵直背脊,用酸涩的双眼审视雏形大致塑造完成的玩偶,而后满意一笑。
“大概差不多了,改天再上色就可以完成了。”喃喃自语,将素白玩偶摆到木柜上等待自然晾乾。
一切搞定后,她这才觉得口乾舌燥外加肚子饿,正想去厨房找东西吃时,蓦地,门铃声猖狂大作。
妈的!会在这种深夜时刻按门铃找她的,除了贱胚子,没有别人了!
铁青著脸,气呼呼地跑到门边,才将大门拉开,她劈头就是一顿臭骂。
“王八蛋,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在半夜……”瞄了眼墙上时钟,继续开骂。“两点狂按人家的门铃,你有没有道德啊?”三更半夜扰人清梦,死后下地狱都没人同情。
“就知道你没那么早睡,才顺道来找你啊!”慵懒一笑,邵允刚完全不知悔过,迳自进门来到客厅,将手上提著的“贡品”安放桌上后,马上将自己抛进柔软沙发中,瘫成一团烂泥。
“就算如此,你自己有钥匙不会自行进来吗?还要我亲自开门迎接,耍大牌喔!”恨恨咒骂,甩上大门后,来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其实这间小鲍寓的真正主人是邵允刚,不过在她动念头想搬出家里、找间套房当工作室好专心工作时,他自愿提供这间小鲍寓给她居住,而且还不收房租。
由於杜兰知道他老家在阳明山,在市中心又有占地百来坪的高级豪华公寓,再怎么住也住不到这里来,既然他愿意无条件让她来鸠占鹊巢,基於好朋友关系,总不好意思让他“失望”,当下就高高兴兴地搬了进来。反正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运,若推拒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所以说他会有钥匙也是很正常,只是这家伙怪得很,每次来都不愿自己开锁,总要按铃叫她开门迎接。
“怕你屋内有男人,那就尴尬了。”皮皮一笑。
屁啦!这男人若这么会替别人想,就不会半夜来敲别人的门了。
投给一记不信外加鄙夷的眼光,杜兰懒得理他,迳自翻找塑胶袋内到底装著啥好料……
“好耶!有我爱喝的女乃茶……”兴奋地再继续翻。“哈!还有鸭舌头、黑轮、米血……贱胚子,我真没错交你这个朋友!”眼泛泪光,顿时对他感激涕零。
“有人说我半夜拜访,没道德……”眼尾扫向她,嘿嘿冷笑。
“怎么会呢!那人是谁?我替你讨回公道!”佯装愤慨叫著,手已经自动打开一包包的美食,高兴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