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想拉生意来著!南啸天挂念妻子身子弱,吹不得风,无意多作停留。
“慢著慢著!”见他们转身欲进寺去,月芽儿可急了,月兑口而出:“多年痼疾缠身,天下寻医无方。”
话声方落,只见南啸天霍地转身,目光炯炯直视不起眼的算命摊,怀中娇弱的中年美妇则微微发抖,紧紧揪著他衣襟,美眸中有著微弱的希望之光。
炳!有谱了!月芽儿得意不已,她瞧美妇印堂隐隐发黑,两眼黯淡无光,唇色带紫,从爹爹身上习来的精湛医术让她知晓美妇带病多年;再瞧男人对她的疼惜,若非是寻遍各地名医无效,绝不可能任她受病痛折磨,所以她才这么大胆猜测,没想到真给她说中了。
“要不要卜个卦,算个命?”笑得很是逗人,不信他们不来。
丙然,没两三下,南啸天扶著妻子坐在摊子前的长板凳上,威严沉声:“算。”
“五十两。”粉女敕小手伸出去,非常敢坑钱。
迸云娘先是惊喘,然后开始想笑。这小泵娘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南啸天眉也不挑,手一扬,后方立即有人将银子送上,半分也不少。
月芽儿开心地接过银两,眉开眼笑。“请夫人卜卦吧!”
取饼龟壳,摇了几下,倒出里面古钱,古云娘静待她的解说。
“这卦啊——”模模俏鼻,月芽儿才瞧了眼便笑出来。“夫人,你有个儿子带发修行啊?”
“你怎么知道?”古云娘惊叹,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人知晓。
看来这姑娘颇有两下子。南啸天不动声色暗忖。
“就说了嘛!我是月半仙啊!”拍拍身后的布幡,笑得很是骄傲。
“我夫人的病症呢?”她是不是半仙不重要,爱妻的病才要紧。
“这个嘛——”再瞧一眼卦象,声音拖得老长,“难啊——”
闻言,南啸天胸口重重一沉,倒是古云娘像是看开了,安慰地拍拍丈夫大掌,似乎要他别太介意。
“不过——”调人胃口的嗓音再起,就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搭上古云娘右腕,诊起脉象来。“让我诊上一诊就不一定啦!”呵呵……这算是她对第一个客人买一送一的大优惠啦!
没想到这姑娘还懂医理。南啸天有些讶异,却不抱太大希望,多年来他寻遍天下名医,连大内御医也成了家中常客,但都没根治病情的良方,这小泵娘顶多十六年华,医术又能多好?
“如何?”抱持好玩心态,古云娘笑问。
“对我而言……”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方丈大师已久候多时,请入寺相见吧!”温暖平和,让人如沭春风的嗓音打断她,硕高俊秀、一头黑发仅以白绳系绑的年轻居士对著南啸天夫妇行礼,手中不断拨弄佛珠。
“阿弥陀佛,悟心居士别来无恙?”南啸天回礼,眸光隐藏外人难以察觉的慈爱之情。
“一切安好,多谢施主关心。”
哇!有没有天理?男人长成这般俊美,太过分了吧!月芽儿暗自惊叹。
“悟、悟心……”古云娘忽地上前,激动握起他修长大掌,语音微颤:“最近好吗?娘……不,我、我病了一场,所以好久没来见你了。”
悟心本想挣月兑,但见她带病容颜,抗拒的心又缓了下来,眼底温和一片。“施主请放心,在强体壮,每餐三大碗白饭呢,倒是夫人该小心保重身子才是,别又教风寒染上身……”
“好、好,我会保重……”古云娘开心地直点头,春葱玉指抓住他却再也放不开了。
南啸天见他有丝不自在,连忙拍拍爱妻,微笑道:“云娘,你该让悟心领我们去见方丈大师了。”
明白丈夫用意,古云娘就算再如何不愿,也只能依依不舍松手。
“阿弥陀佛,施主请跟我来吧!”悟心明显地松了口气,转身就要带领二人往里走……
“慢著!”天外劈来一道雷,月芽儿硬是跳出来插入,手指著自己鼻头。“我呢?两位老爷夫人不听我把话说完吗?这样我收银子收得很心虚耶!”一口气给人家要了五十两,服务当然要好些,否则人家会说她做生意没诚信。
突然有个小泵娘介入,悟心免不了转头瞧去,见她年轻充满活力的娇美脸蛋,仅是微微一笑,施了个佛号,只当她是哪户随家人来上香的闺女。
好……好俊的笑容,倘若她未来的夫君同他一般不知该有多好,天天瞧也不腻……月芽儿瞧傻了,愣愣想著。
大概是见著悟心居士太高兴了,古云娘注意力已全转移,迳自和悟心闲话家常,没去在意月芽儿说些什么,南啸天瞧爱妻已无心於算命,加上心想就算这小泵娘略懂医术,妻子身上的痼疾只怕她也使不上力,於是——
“不了!”南啸天不在意地一挥手。“那些银子小泵娘你拿去好生使用吧!”
话完,他一手揽著爱妻,随同悟心和尚进入寺内。
月芽儿就这样傻傻地目送三人消失后,才回过神来,搔搔头咕哝道:“不听就不听,可别怪我不帮你!”
耸耸肩,既然赚得银两,她乾脆生意也不做,摊子一收,打算去祭祭五脏庙,毕竟她已经饿了三天了。
走!打牙祭去!
***
“方丈大师,这二十年已到,我……我想让那孩子回府……”
禅房内,南啸天夫妇与慈眉善目、白眉垂肩的老禅师相对而坐,古云娘终於说出她盼了二十年的冀望。
“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已二十年了……”玄明老禅师心有所感道:“当年若非古施主病重,南施主也不会向佛祖发愿,将才满月的孩子送到老衲手中侍奉佛祖二十载,只求夫人的平安康泰。”
“是啊!我对不住那孩子,让他没选择的机会就被迫生活在佛寺中……”说起这件事,向来严肃的南啸天也免不了感慨。
有趣地瞧他一眼,玄明老禅师意有所指:“这倒也未必……”昨夜那孩子还特地来找他深谈呢,说是想剃度出家。
“方丈,关於这件事,那孩子有没有说什么?”未听出弦外之音,古云娘急忙追问,那孩子从小就知自己身世,可却从没表示什么,如今想接他回来,不知他心底有何想法?
老禅师淡淡一笑。“这个你们该找那孩子亲自谈一谈才是,透过另一人传话不免失真。”
敏锐察觉到他未臻之意,南啸天点点头,小心地搀扶起古云娘。“打扰您了,方丈。我们这就去找悟心。”
“两位施主请慢走,阿弥陀佛。”目送两人出了禅房,玄明禅师合眼诵经,洗涤人心的梵音回荡室内,久久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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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慈恩寺后院,惠风拂过青翠竹林,带来阵阵凉意,林荫下的石桌、石椅旁正围著一群大小和尚紧盯著桌面,聚精会神的程度连诵经念课也不见有如此专心。
“月施主,这卦怎么说?”一名傻大个和尚笑呵呵问。
“它说你好好修,专心一意侍奉佛祖,改日定成为德高望重的好和尚。”月芽儿无精打采的,这慈恩寺内老老少少的和尚、带发修行的居士,除了方丈大师外,全让她给拐来卜卦了,可就不见一个有红鸾星动的啊!
唉!她的寻夫之旅要到何年何月才有终止的一天啊?
“真的吗?”傻大个和尚欢喜不已。
“是啊!是啊!”随口回应,不死心再问一次:“寺内没其他修行师父了吗?”
“有呀!方丈大师。”一名小沙弥呆呆回答。
“有没有更年轻一点的?”月芽儿两眼翻白,如果方丈大师那种年纪卜出红鸾星动,那该跳河寻短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