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子开进大道旁的小路时,宋尔麒突然开口:“你最好别在女乃女乃面前说我什么。”
范薏萱一惊,转回视线对上了他的面无表情。她低垂着头,讷讷地回话:“我不会的。”
面对宋尔麒每回相同的警告,她已经习惯了,但对于他的态度,心里还是会觉得酸酸的。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宋家大宅。三层楼的欧式建筑灯火通明,就像个温馨的……家!范薏萱看警暌违已久的“家”。
“下车了。”宋尔麒推开车门,径自朝大门走去。
范薏萱赶紧跟随在后。
“女乃女乃,我回来了。”宋尔麒恭敬地向坐在沙发上的宋老夫人打招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夫人往门口走近。
范薏萱才踏进客厅,就被发丝花白、面容慈祥的宋老夫人抱了个满怀:“乖宝贝儿,你终于回来了。”
“女乃女乃。”难掩激动的情绪,范薏萱话带哽咽。
拍抚着她的背:“来,坐这儿,让我好好看看你。”老夫人拉着她在身旁坐下,仔细地将她由头到脚看了一遍,“哎呀,我就说嘛,自己住外面哪有比家好,瞧你都瘦了那么多。”
范薏萱笑了:“哪有,我不但没瘦,而且还胖了哟!”女乃女乃总是这么关心她,刚才的不愉快全被抛在脑后了。
“不成、不成,我得叫阿梅多炖些鸡汤给你补补身子。”老夫人目光转向一旁自进门就站到现在的宋尔麒,“尔麒啊,帮女乃女乃到厨房吩咐你林嫂。”
范薏萱看着一脸铁青的宋尔麒,连忙阻止:“女乃女乃,不用了啦。总……呃,尔麒哥工作一天很累了,您就让他休息嘛!”差点在老人家面前月兑口说出“总经理”三个字,范薏萱机灵地改口。
虽说平常她都称呼宋尔麒为“总经理”,但在女乃女乃他们面前可要唤他“尔麒哥”,否则女乃女乃是会生气的。而惟有这时候,宋尔麒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如此称呼。
“尔麒,你看小萱是这么的体贴,而你呢?唉,老是摆着一张臭脸。”宋老夫人对孙子的无情实在头疼。轻叹口气,她挥挥手赶着孙子上楼,“算了,你先上去休息吧!”
宋尔麒乐于从命,拎着公事包回房去了。
“女乃女乃……”对于宋老夫人疼爱她的心,她非常感动。
“老夫人,可以用餐了。”林嫂踏出厨房唤着两人。才见到范薏萱,林嫂就激动得眼眶泛红,“小萱,好久不见……唉,瞧你怎么瘦成这样。”林嫂抚着她消瘦的脸颊。
老夫人拍拍范薏萱的手背:“看吧,连阿梅都这么说。”随即转头交代林嫂,“阿梅呐,记得炖些鸡汤给小萱喝。”
“我这就去炖。”林嫂转身回到厨房,开始准备鸡汤。
“女乃女乃,不用这么麻烦了啦!”
“什么麻烦,你可是女乃女乃的心肝宝贝儿,不疼你要疼谁呀?”
“尔麒哥呀!”范薏萱对女乃女乃老是为了她而责备宋尔麒的事很过意不去。毕竟宋尔麒才真正是宋家的子孙呀!
“哎呀,你从小就陪在我身边,女乃女乃我可是把你当作自己的孙女看呐!”宋老夫人打心眼儿里就喜欢她。
“我……谢谢女乃女乃。”范薏萱清澈的双眼蒙上水雾,除了道谢,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感动。
“乖宝贝儿。”宋老夫人慈祥地拥着她。
“小萱,你回来了!”惊喜的声音传来。
范薏萱回头望向楼梯,只见脸色略显苍白的张丽容在看护的搀扶下,慢慢地步下阶梯。
“婶婶。”范薏萱迎上前去,扶着张丽容在老夫人身边坐下。
“你终于回来了,婶婶可是盼了好久。”娴雅温婉的张丽容是宋氏企业董事长宋华阳的妻子,对于范薏萱也是疼爱有加。
“对不起……”她知道久未探望这些疼爱她的“家人”是她的不对,可她就是没有办法……
张丽容的手覆盖住她的,在她温暖的微笑中,范薏萱见到了理解与体谅!
餐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小萱,多吃点。”老夫人夹的菜已经堆满了范薏萱面前的碟子。
范薏萱苦笑地看着堆积如山的菜肴。
这时,张丽容出手解救她:“妈,您自己也吃嘛!”她夹了老夫人最爱的清蒸鱈鱼送到老人家碗里。
范薏萱对她投以感激的眼神。
眨眨眼,张丽容心情愉悦地以眼神回答:不客气!
坐在她对面的宋华阳见到妻子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餐桌上的气氛热烈融洽,老夫人以及宋华阳夫妇对她的关怀没有停止过,询问她独自在外生活的一切,同时极力劝她回家来住。
难得的欢乐笑声回绕在今晚的宋宅,一切都很完满……只除了宋尔麒眉头微皱地不发一语。
结束晚餐后,众人移往起居室泡茶聊天。
“女乃女乃、爸、妈,我还有点资料要看,你们慢慢聊,我先上楼了。”宋尔麒往三楼的书房走去。
将他整晚的不悦看在眼里,宋华阳叫住儿子:“尔麒,欧阳集团的案子有几点想和你讨论一下。”
虽然他名义上是董事长,但早已将公司放给儿子管理了。
案子俩并肩离开起居室,留下三个女人无顾忌地谈心。
“小萱,你就搬回家里住嘛!上下班有尔麒载,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老夫人继续努力劝说。
小萱心底的苦她知道,她又何尝不明白尔麒对小萱的恨意,可是那件事与小萱根本没有关系,是尔麒自己走不出仇恨的迷雾。所以她努力想将两人的关系拉近,希望能消弭他们之间不愉快的气氛。
“女乃女乃——”范薏萱垮了一张脸,“您说好不逼我的。”
当初,她大学一毕业就想搬出去住,而老夫人答应让她搬出宋宅的条件是:她必须在宋尔麒身边做事。在工作时间和平日生活两相权衡下,为了不用与宋尔麒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范薏萱答应了老夫人的要求。
同时,她也向老夫人要了个保证:只要她还在宋尔麒身边工作,老夫人就不会硬逼她回到家里住。
“唉,你这个丫头!”摇摇头,宋老夫人无奈地看着一脸坚决的范薏萱。
“谢谢女乃女乃。”范薏萱亲了下老夫人的脸颊。
同一时间,在三楼的书房
宋华阳父子对坐着,书房里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爸,如果你是要讲她的事,我不想听。”宋尔麒首先开口打破宁静。他猜得出来父亲要对他说些什么。
呈退休状态、不想管事的父亲哪会有什么公事想和他讨论?他想讲的一定又是关于范薏萱的事。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是执迷不悟呢?”宋华阳不解地望着儿子。
“执迷不悟?!”宋尔麒冷哼了声,“你们可以好心肠地原谅她,但我没有办法。”
“尔麒!”宋华阳难得大声地喝斥儿子。
拧着眉头,宋尔麒表情森冷:“难道不是吗?”
“要不是她,尔麟不会失踪,我们全家就不会到现在还笼置在悲伤当中。要不是她,妈妈不会生了场大病、身体虚弱,连想出门散散心都是那么困难!”低吼的声音带着对范薏萱浓烈的不满,宋尔麒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一直以来,只要提到她,宋尔麒总是这样愤恨的口吻。
他极端厌恶范薏萱带来了他们家的噩运!
宋华阳冷静地开口:“尔麒,你太情绪化了。”他不舍地看着已被仇恨蒙蔽双檐的孩子,“当时十三岁的你年纪已经不小了。我相信对于事情的始末,你应该看得很清楚才是呀!”宋华阳尝试和他冷静沟通,“我们都知道,尔麟的失踪并不是小萱的错,她父亲为了保护尔麟甚至丧命呐!可怜的她就此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她才应该忿忿不平,不是吗?但是她没有!而且对你的恶劣对待总是逆来顺受的,这样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