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间仍亮著灯,灯光从门缝底下透到走道上,她在那微光中站了好一会儿,几乎忍不住想要敲开他的房门告诉他,她是不会送他去美国的。她怎么舍得这几个月,他们唯一可名正言顺在一起的时间?
发愣的当儿,他的房门忽然打开,陆以轩站在门前,穿著一条短裤,光著上身。正在发育中的胸膛十分结实,线条优美。他背光而立,脸上的阴影让她看下清楚他的神情。
“有事?”他冷漠地问。
她一点也无法习惯他冷淡的语调。自相识以来,他对她说话总是温柔的、体贴的,从来不会是像这样,宛如是在对陌生人说话,防备而拒人於干里之外。
“这么晚还不睡,我伯你明天早上起不来。”
“这种小事用不著你替我操心,我有定闹钟。”他仍是语气不善。
“你……你生我的气?”她终於忍不住委屈地说。
“我哪敢?你随时可以把我扫地出门,锺阿姨。”
她只好让步,“只要你别生我的气,我允许你喊我的名字。”
这不是她早就许了自己的吗?“寻寻,寻寻。”他轻声喊著,“你还许我什么?”他得寸进尺地步步进逼。
寻寻仍陶醉在那悦耳的旋律当中,呆呆站著,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后面那一句是什么意思。
他的反应可敏捷得多,“许我这个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她拉进怀中,俯下头热烈地吻著她的唇。
她不该环住他颈项的,不该急切地回应他的吻,一开始她根本就不该在他的门外徘徊……
就算有那么多的不该,像八百个警钟在她的脑海中敲打著,她也听不见了。她耳中只听见他唤著她的名,只听见他胸中急促的心跳……
一开始两人都有些笨拙,两个没有经验的人都认不出彼此的没有经验,本能引领他们找出最适当的位置。他的双手伸向她衣衫单薄的后背上上下下滑动著,酥酥麻麻的让她全身一阵战栗。敏感的舌尖不甘於只在她唇上逡巡,一点一点地探索著她的唇舌,然后像是寻到稀世的珍宝,徘徊再三,流连忘返,贪心不足地让两人几乎窒息。
寻寻首先移开被吻肿了的嘴唇,贪婪地吸了一口空气。陆以轩抵著她的额喘息著。他是个初识情爱、血气方刚的少年,哪肯就此罢手?不片刻,又低下头,想要再一尝那美妙的滋味……
寻寻肺中吸进了凉凉的空气,理性一点一点地回来了。她知道再放任下去会走到什么地步。
爱情,占优势的一方总是理直气壮。
她的双手搁在他胸前,“不可以。”
他攒起眉,不解地问,“为什么?”
他是初生之犊,什么都不怕;而她,什么都怕。
“因为是我说的。”她生自己的气。他是个孩子,不知轻重,她能有什么藉口呢?
他嗅著她颈间的芬芳,驯服地说:“都听你的。”炯炯双眸恋恋不舍地在她唇上徘徊。明天,明天再继续吧!睡醒了之后,她也不能假装没有这回事的,他会时时地提醒她,他可以想到一百种提醒她的方法……
寻寻把双手从他胸前收了回来,丝缎一般的触觉,像吸力强大的磁铁,让她几乎想再靠回去。“快去睡吧。”她低语道,退出他房间外。
“晚安。”他倚著门框,仍是痴痴地凝视著她。
“去睡啊!”她催促著。
“我要看你走进你的房间。”更好的是定进他的房间。
她不再说话,逃难似地逃回自己房中,碰地一声关上门。
第二天早上,他神采奕奕地出现,而她神情憔悴。
“昨晚没睡好吗?”他关心地问。
寻寻指责地瞪他一眼,不小心逸出一个呵欠。
“我自己去学校就好,你在家里补眠。”
“你会迟到的。”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一派轻松地回答。
“你妈不是这么交代的。”
“我妈交代的事可多著呢!”最好的是,她也没交代不许和寻寻谈恋爱。
“你再不听话,我就……”
“把我送上去美国的飞机?你舍得?”这个威胁对他已经失效了。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因为这个,”他亲了下她的眼皮,“还有这个。”双唇迅速地落到了她唇上,再次成功达阵。“你会想我想得一塌糊涂。”
寻寻不明白,自己为何竟完全对他不设防,任他予取子求。她是年长的那一个,有比他多的知识,虽然“实务”上和他一样是新手。
“你别在那儿自说自话了。你们这年纪的男孩子,自信心强得不可救药,老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她还要嘴强地反驳,“吃过早餐,我们赶紧上路吧!我可不想没脸去见你妈。”
“你用不著担心我嫣。”他意有所指的,“我已经决定的事,她是无法反对的。”
寻寻不敢去问,他已经决定了什么。坐到餐桌前,食不知味地吃著稀饭。
陆以轩奸胃口地同样吃著稀饭,边仔细地观察她的神情。也许他不该迈得她太紧。不是不知道她的顾虑的。他们的年纪足足相差了三十岁,世人给她的压力会比给他的大得多。可是他不在乎,虽然有点遗憾,不过女人的寿命向来比男人长,只要他好好留意她的健康,他们还是有很多年的时间可以在一起的。
她必定是要成为他的,这是注定好的。从初见她的那一眼时,他无法理解的感觉,现在他已经很清楚了,她就是他生命中缺的那半个圆。
寻寻说得没错,他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不是因为年纪,是因为有了她。
一直到坐上车,他还想著两人可能会遇到的困难。他太年轻,成年之前,他们还是别太引人注意,一等到法律和家庭都阻止不了他,那时他就不怕任何人知道了。
寻寻现下还不如此想,他会慢慢教会她的。
她在他满怀爱意的目光中,握著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著。在那无数的梦中,他也是这般看她的。
曾是让她沉醉的美酒,如今是穿肠的毒药,而她,舍不得下饮。
至少就让她拥有这两个月吧!老天至少欠她这个。哪怕日后她得眼睁睁地看他爱上与他年龄相当的女孩,看著他成家立业,甚至让他的孩子喊她一声姨婆……
她的双手安定了下来,转头给他一个温柔的笑容。
不管这突来的转变是为了什么,陆以轩都没有心思去追究了。
他抓著她的手,“先在路边停车。”
“你晕车吗?”她转著方向盘,慢慢往路边停下车。
“只有你才能让我晕头转向。”他喃喃说著,把她从驾驶座中拉进怀里。滚烫的唇舌像是燎原的野火,焚烧著她的颈间胸口。
这一回寻寻毫无顾忌地回应著,舌尖主动采入他口中与他纠缠不休,纤纤十指揉乱了他一头短发……
急促的喇叭声蓦然惊醒了两人。他们的车并没有完全开出车道,已经阻凝了后方来车。
寻寻恋恋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下,收回在他颈间的双手,放回方向盘继续开车上路。
一路上他只是盯著她笑,目不转睛地欣赏她每一种表情,像一个孩子刚刚得到心爱的玩具,一刻都舍不得松手,紧紧护卫著,生怕别人要来和他抢。
回味著她方才回应的热切,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向她微微红肿的柔软双唇。她也这样吻过别的男人吗?一定有的,隐约记得,母亲提起过,她以前常常相亲
想到这里,陆以轩便觉得十分不痛快,明明知道,以她的年纪“阅历丰富”是必然的。其他的男人又不是瞎子,怎肯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