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影扬眉,颇意外他会对这个有兴趣。
“二十三。”隔着门,她这么回答。
“二十三吗?”门后,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如果她还在的话,也是二十三了。”都已经五年了呀,想当年的她,也不过十八。
“你很爱她。”封影在门口坐下,决定把握这难得的机会与他谈谈。
“我是。”司徒洵看着手中的照片,想起她说过的话。“我不是不明白她的希望,但我总是无法说服自己。”
他懂她的,他也知道她舍命救了自己,一定是希望他活得光彩,但是要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她早逝的生命上,他无法做到。
“我无法忽视这一切,好好的去过我的日子。她是那么的年轻,还有着无限的可能,却就这么因为我而死去。”也许是因为还隔着片门板,司徒洵的想法毫不掩饰的月兑口而出。其实这五年来,他也很想与旁人谈谈一切,也试着去找出解决的方法,只可惜没有这么做。
“你可以不用忽视,但要给自己一个开阔的空间思考。”轻轻靠着门板,封影嘴角含笑。“我相信侯静小姐是会一直留在你心中的,但是在记得这个人、这件事的同时,人也要试着往前看。”
“往前?”
“除了她之外,世上依然有许多人事物等着你,伤痕虽大,但也要试着让它愈合结疤。看着疤痕虽然会想起那阵伤痛,但除了这一道伤外,你拥有的是更多的完好。不是吗?”封影说出心中的想法。“利剑是双面刃,她救了你,同时也伤了你,但这不该是你的罪。”
司徒洵听着她的言论,细细思考。
“但如果你依旧执着在这上头,你的不幸将会成为她的罪了。”封影静静的诉说。“其实她早该离开了,但你的怨恨与伤悲拖住了她的脚步,让她举步不前,却又回不了头,她也是伤心。
试着由别的角度思考这整件事,决定你人生最重要的目标应该是何处,但我相信聪明人不该将伤痕放在众人注目之处。你心疼她的年轻,可惜她的无限可能。那你自己的呢?”
房内不再有声音传出,封影也停口的留给他思考。
窗外的月光洒落在回廊,正映照在坐在地板上的封影,她的耳边再度响起了优扬歌声。
你也许也这么觉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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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四点,司徒洵一拉开房门,就发现有个不明物体压向他的脚。低头一看,才发觉昨夜与他谈话的女人居然就这么睡在他门口。
低,司徒洵偏头打量着封影的祥和睡容,以及她唇畔的笑花。
笑?有什么好开心的?
转头一瞥,就看到了她手旁的托盘上,摆着茶与一盘的饭团,想起了她昨夜的体贴举止。视线再回到她脸上,司徒洵微抿唇,原想将她拍醒,却忽地停掌,直勾勾的看着她,心里闪过些什么,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涌上心头的,是一丝感谢,感谢她所做的一切。不管是侯静,或者是封影,都为他付出了许多。
地上的人动了下,穿着和服的身子翻转了半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司徒洵看着她的动作,不自觉的又愣住,想起了侯静的样子。
这两个人真是相像。
摇摇头,他挥去那令人困惑的问题,抱起了封影,而她墨黑的长发就这么直垂到地板上,司徒洵一怔,头一次注意到她的头发居然这么长。
同时,也找到她与侯静的不同之处。本来,她们在外表上就是完全不同。
将她在床上安置好,司徒洵举步向外,再看到地上的托盘时,弯身拿起。
“往前看吗?”撕开保鲜膜,他拿起饭团,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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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雾气飘散在冷空气中,司徒洵穿过树林,来到侯静的墓前。
在墓前坐下,他看着上头的照片,缓缓的露出了微笑。
“这是你的心愿吗?希望我好好的过生活吗?但你怎么能认为,在这样的条件交换下,我怎么可能昧着良心的追寻我自己的幸福?”
照片上的女孩可爱的笑着,似乎并不以为然。
“我知道你向来善良,但是我就是看不开。”司徒洵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我也知道这样并非你所愿,但是我真的无法调适我的心情。”
“不是无法调适,而是不愿。”
突兀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司徒洵皱眉转身,想不出来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尽山?”
叶尽山向前两步,在他面前站立。
“不是你无法调适你的心情,而是你不愿去做这个尝试,因为你觉得在侯静为你放弃生命后,让你过得幸福成了一种罪恶,你害怕自己会忘了这一切,忘了曾有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确保你的安全。”叶尽山毫不留情的指出。“我们都曾是族长候选人,也都面对过背叛,也看过至亲的死亡。在我们自幼接受的教育中,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让人打倒的,你现在最大的症结,不是侯静,而是你自己的心结。”
叶尽山更进一步明白的指出:“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是你不去做。”
司徒洵一怔,想起了昨夜封影说过的话——
利剑是双面刃,她救了你,同时也伤了你,但这不该是你的罪。但如果你依旧执着在这上头,你的不幸将会成为她的罪了。
“将责任推到旁人身上是不应该的,而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像极了长不大的孩子,在受人恩惠后,却仍趾高气扬的骂人不应该,怪他没有求得你的允许。”叶尽山早就想和他说这些话了。
他这五年来,是不是只是在加深侯静的痛苦?是不是让她连死后,都得不到永恒的安宁?
“做什么不说话?”叶尽山睨着他的沉默。“不爱听也得听,我早看不惯你这样子了。”
叶尽山就是不懂,向来强韧的他为何会如此轻易的被打倒?失去所爱的事情并非他一个人经历过,为何就是学不会重新站起?
一时的失意难过,他能够理解,但过久的无病申吟,就只让人想扁。
“你来做什么?”
“看你振作了没,没想到还是一个样!”叶尽山哼气,“原本以为一个月应该有所改变了,看来那个女人也没什么用嘛!”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司徒洵总是不免怀疑。
叶尽山瞄他一眼。“放心,她不是我们去找来设计你的。她和昀的老婆一样是什么女圭女圭国的成员,在昀的婚礼上见到你后,就主动要求委托,要我们把她送到你这里。”
司徒洵皱眉。“为什么?”
只见过他一次面就主动要求?她凭借的是什么?就是那场梦?
叶尽山耸肩。“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想试,而我也同意了,所以她出现在这里。”
司徒洵没他那么“随和”。
“女圭女圭国是什么?”
叶尽山颇感无聊的一耸肩。“谁知道,大概是卖玩偶的。”
司徒洵看着他的不在意,摇了摇头,相信自己如果真想知道,还是去问司徒昀比较能得到正确答案。
“你话说完了吧!不送。”司徒洵不客气的赶人。
“不用你说我也会走。”谁有那个好心情留下来看他净干些蠢事啊!
看来他是太过高估那个穿和服的女人了,一个月过去居然还是一样。不过转念一想,她居然能待上一个月,倒也算是另一种奇迹了。
“要走就快,别打扰我。”
司徒洵不再看向他,转而接续自己方才被打断的思绪。
他,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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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阳光射向她的眼皮,封影动了动,微眯着眼。
“天亮了吗?”撑起身子,她只觉得腰酸背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