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影坦然与之对视,毫无退意。
“我否认,因为你用了五年,不一样是白费工夫吗?”
瞧司徒洵的眼神似乎要吃了她,但最后,他只是一拳击向墙。她说得对,自己试了五年,一点成效也没有。
“与其相信黑暗的环境会使她来临,不如在白天还给自己一个光线充足的空间,留在夜晚等待。”
她真的无法想像他五年来就生活在暗不见天的漆黑屋子中,要不是他每日下午都还会固定前往侯静坟前;五年的黑暗生活下来,恐怕他也成了半鬼的行尸了吧。
“你别这样。”封影看着他的颓丧。“我相信,她也不会乐见于你如此的。”
司徒洵别开头,语气中掺杂着失望,“叫她亲自来跟我说。”
封影看着他的痛苦,还是只能回答他:“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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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梦境!封影由床上坐起,只觉冷汗湿透衣物。她拨开微湿的长发,抚着难受的胸口喘息着。
相较于上一次,同样的梦境却让她更感酸意,看着梦中侯静那难舍的眼神,她忍不住的想为她哭泣。
在得知司徒洵与侯静的故事后,如今再次听着侯静对司徒洵的不断嘱咐,她就觉得心伤,不由自主的为侯静感到难过。
她是那么的舍不得这一切,舍不得司徒洵。但是在一番挣扎之下,她依然选择了离开,只为了保护司徒洵的生命。
一思及此,她对于司徒洵这五年来的浪费生命就觉得气愤,这是侯静承受多么痛苦、鼓起多大勇气牺牲自己离开他而换来的!他却这么的不知珍惜,徒然的浪费她的一番苦心。
掀开被子,她模黑走下楼,来到了前头的庭院,看着幽暗的树林。
她要怎样才能帮助司徒洵与侯静呢?
片段的梦境并不能代表什么,而第一天的相处下来,要改变司徒洵的想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一心一意依旧是想着侯静的一切,放不开的情况下才会如此自厌的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那她能用什么理由来改变他?
侯静是想要自己这么做吧!想要她求赎司徒洵的灵魂,令他不再沉溺于过去。
但是,方法呢?目前的司徒洵对自己而言距离太过遥远,而且她相信他也不是会乖乖听人劝服的人,那她该怎么做?
“如果真需要我帮忙,你也该说个大概呀。”对着幽幽的树林,封影细声的开口。“不说清楚的话,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呢?”
回答她的,依旧是暗夜里的孤寂,她也只能对着黑夜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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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影在司徒洵这里待了二天,而在这二天中,司徒洵常常打量着封影的一举一动,就是怕错过了任何可能发生的迹象,错过了侯静存在的证据。
只是结果让他相当失望,封影并没有发生特殊或怪异的举动,而屋内也没有什么无法解释的变化或感应现象。
那个自称拥有灵能力的女人,只是在家里做着普通管家会做的事,看得他心火极旺,并完全消灭了心中仅存的一丝丝希望,顾不得三天之约,现在就想把她赶出门。
“你当你是来度假的吗?”由屋内走出,司徒洵一眼就看见石桌上的茶具组,忍不住开口讥讽。
“保持愉快的心情是很重要的人生课题。”抬起头,封影说话依旧是那么淡然,似乎听不出他话中有话。
“是吗?”司徒洵轻哼。“可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最重要的课题应该是该证实自己所言不假吧?记住,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而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我记得。”封影替他倒了杯茶。“我也在想要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以及改变你自己。”
“改变我?”司徒洵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却觉得一点也不有趣。“是什么样的情况,让你妄想改变我?”
“不是我想,是侯静这么希望。”封影相当镇定的提起。
“又提她?”他瞪视着她。“你不要以为任何事只要安上她的希望,我就会照单全收,我没理由相信你。”
这种虚无缥缈的事,要谁相信。
“你有权不相信,但这是事实。”封影心情平静的看着他,嘴角露出微笑。“你应该不会忘了,她曾经对你说过,如果有天她不在了,要你千万别为她哭泣吧!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在知道自己生命将尽的时候,仍是在担心你,可惜她这份心意,你却遗忘了。”
“你乱讲!”司徒洵狠狠的瞪向她。“我没忘、我没忘!我怎么会忘!”
想起那个午后,司徒洵的心里满是愤懑。
“我只是气,气她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气她为什么做了这么重大的决定,却不来和我商量。我只是气,气她明明就有离开的征兆,自己却笨得察觉不到!”司徒洵手紧紧的抓住封影,看向她的墨瞳。“你明白吗?你能够感受到我的后悔与怨恨吗?她痛苦的做了决定,但她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她有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独活?”
司徒洵松开手,让封影再度落座回椅子上。
“她没有。她只是以着她的善良,自以为是的替我而死。”司徒洵看向封影,眼眸中闪耀着的是深层的哀伤。“结果,她的善良反而最让我难受。这一切,你能够明白吗?”
她看着他的狂乱,伸手拉住他的手。
“我能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呢?她拥有洞察人心的能力啊!对于这种强烈的情绪波动,她比任何人都感受得深。
“你能明白什么。”他冷冷的甩开她的手。“你不是她,也不是我,局外人的你,能明白什么?”
封影静静的注视着他,没有争辩,只是将茶递向他。
她明白,现在的他,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
司徒洵看着她的动作,动了动唇,最后还是决定上楼,留下端着茶的她。
封影的目光移向手中的杯子,轻轻的将它洒向林子,开口:
“祝你们有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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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一点都不担心吗?”司众院中,萧遥看着对座的斯茉与硬被她留下来的俞梨,脸上的表情再认真不过。
“有什么好担心的?”斯茉翻着手上的杂志,语气再闲凉不过。“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这可是小影第一次以自己的力量去面对委托耶,我看我们还是去帮忙吧。”其实除了这个原因外,最重要的是她的好奇心作祟。对于封影这一次的委托,她是再好奇不过了。
毕竟封影主动要求委托,这种事可不是天天遇得到,再加上那个叫侯静的居然也凑上一脚,这教她怎么捺得住不去揽和。
人鬼联手耶,想来就刺激有趣。
“帮忙?”斯茉放下杂志,眉毛挑了半高。“我干嘛非得去理那种个性别扭放不开的活死人,当他的专属社工人员?”
那种男人,光听她就觉得倒胃口,才懒得去和他打交道。如果真有兴趣,早在三天前就跟着司徒昀去了,哪还要等到现在。
“茉茉,他可是要喊你一声大嫂的耶。”萧遥不忘提醒她,司徒洵现在可算得上是她的亲戚了呢。
“堂的。”斯茉注解。“而且我拜托你,要这么叫我的人,在这个岛附近是多到我都数不清了,司徒洵又算哪根葱。”
司徒家族那么大,亲戚多得和蚂蚁没两样,真要这么认真,她大概一天到晚会有管不完的闲事。
“好吧。”萧遥认了。“那加上个‘亲爱的’如何?别忘了司徒洵和你老公可是好兄弟呢!”
搬出司徒昀,就不相信斯茉还是能不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