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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看着她一身狼狈,赵东云不由得失笑,伸手扶正她的镜架。
“和番红吵架。”花茴香郁闷极了,干脆一把拿掉眼镜,顺手将早被弄乱的辫子给拉开。
“和番红吵架?”赵东云扬眉,“为了照片吗?”他刚才在楼下似乎隐约有所耳闻。
“不知道,反正就是生气。”花茴香将眼镜放进口袋,以手指梳理着长发,很是无奈。“你来找我做什么?”
赵东云静静的看着她,扬了扬唇。
“我来,只是想让你心安。”
“心安?”花茴香拨开四散的头发,不是很了解他的话。
“是的。”赵东云往前一步更靠近她,“你最近有些反常,不就是因为心里担心吗?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难过。”
“是吗?”花茴香抿起嘴,而后露出微笑。
听他这么说,自己似乎就真的没那么难过了。
“对。”赵东云再次重复。“相信我,不管我们两个人最终对彼此是何种情感,都是由我们两个人决定,不必太去注意别人的一些说法,我们是我们,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有所改变。”
花茴香叹气,坦白了心事。
“但我还是担心。”
“用不着担心。”赵东云笑了笑。“事实上,刚才那段话,是我在见到你之前,和花樱聊天时的想法。不过,在见到你之后,我有了个新的想法。”
“什么新的想法?”花茴香皱起眉,心怦怦直跳,就怕由他口中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你又在不安了?”
赵东云伸出手探向她的发,而后轻轻的吻上她的女敕颊。
“咦?”花茴香一愣,被他突如其来的小动作给吓了一跳。
赵东云吻过她两次,一次是在陈老爷家,一次是在制刃盟,但是自己都刻意不去记起,不过这一次却容不得她再忽视了。
他这……算是什么?
“你们家的名字取得满有道理的。”
赵东云突然将话题转到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上头,让花茴香的呆愣更是严重。
他到底想说什么?
“茴香……”
赵东云噙着笑,看着难得放下长发、拿下眼镜的花茴香。“我一直觉得她好娇弱,却在认识后才发现,这朵柔弱的柠檬色小花,骨子里其实隐藏着令人难以估计的力量,让人激赏。”
花茴香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
“你……这算是在夸奖我吗?”
“是的,我是在夸奖你。”赵东云毫不犹豫的点头。“所以,我很想将这株柠檬色小花移植到我身旁来,让我能够照顾她、看着她成长,并发掘出她更美好的一面。”
赵东云将手轻置于她双肩,笑得轻柔。
“如何,你愿意吗?”
“我想,我必须坦诚一件事。”花茴香扁了扁唇,决定将心中的话一倾而出。
“什么?”
“其实我的不安,不全然来自于别人,其中有一大部分是有关于你和我。”花茴香忘不了在看到他的另一面时,自己心中的矛盾。
“你和我?什么事?”赵东云反应不过来。
“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花茴香的表情相当黯淡。“记得前阵子有人找你麻烦吗?那时看你站在二楼阳台,那居高临下的样子,我只觉得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好远好远,那让我好不安、好难过。”
“你不喜欢我混黑社会?”赵东云想起之前她说过的话。
花茴香咬着下唇,轻轻点头。
“一开始只是怕麻烦、怕我爸的反应,但渐渐深入了解后,我是不喜欢,不管是什么原因。”
“那不是问题,其实我也早厌倦了这种争权夺势的生活,我已经盖好了一间茶坊,随时都可以开业,就等我下定决心。”
花茴香看着他,霹出笑意。
“那你下定决心了吗?”
“这就要看,那朵柠檬色小花愿不愿意和我作伴了。”赵东云眨眨眼。
“我想……”花茴香抬起头,那令人安定的眼眸又充满了光亮。“我似乎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很好,感谢你的配合。”赵东云用双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花茴香轻笑,连日来的烦躁似乎全散去了,一直在她心中存有的问题仿佛一点也不重要。
他令她心安,他给了她答案。
赵东云抱着她,就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不识相的闪光灯再度闪起。
“番红!”
“六姐!”
两道压低的女声传出,接着花茴香推开赵东云——
“花番红,你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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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大而风光的订婚宴后,赵东云正式卸下制刃盟的盟主之位,快快乐乐的去开他的茶店了。
但是在开幕当天,茶坊仍是涌进许多各霸一方的角头老大们,前来为这位“前盟主”捧场。
而这之中,就属谷励最可怜了。
“不是说了别呼朋引伴的来凑热闹吗?”
面对外头的人山人海,赵东云只是意思意思的露了面、道声谢,面对一大群不相熟的客人,他很难有耐心去应付。
而谷励则一脸冤枉的跟在他身后,也十分想逃开那惊人的场面。
上回叶老大出殡,也没见到那么多人。
“不是我!”谷励连忙撇清。“大伙儿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所以全过来了,一方面也是想见见你,我哪那么大面子,找到那么多人!”
这可不是盖的,除了赵东云,谁能唤得动那些龙头老大们?更别提那些各有心结的对立人马,来到这连白眼都不敢互丢一记,就怕惹赵东云不快,不敢在赵东云的地盘上闹事。
拜托,这种事他谷励哪做得到啊!别这么抬举他了。
“要怪,只能怪你个人魅力难挡。”谷励下了这个结论。
赵东云看着他的无辜,也只有叹气。
“为什么他们总是不懂得遗忘?”这点令他相当疑惑。
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在逞凶斗狠的黑道,角头老大的折损率不是一般人想像得到的,在这么世代更换轮替下,为什么他们就是忘不了赵东云这个人?
“不是他们不懂,而是你本身传奇色彩太浓,让人想遗忘都难。”谷励不留情的说:“说到底,还是得怪你自己。”
不想留名,就别创什么制刃盟呀,怪谁?
赵东云闻言不禁失笑。“我又哪有什么传奇色彩了?”
比励径自倒了杯茶,看他一副不以为然,也只有摇头。
“自作孽。”不可怨。
“就算是这样,门口那堆花篮一样是要请你代为处理。”清幽的竹舍雅厢,就这么被破坏,令他有丝不快。
“怎么可能?”谷励哀叫。“那一长排花篮连公祭场都摆不下耶!”
说到公祭场,谷励难免邀功。
“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大力阻止,小三他们还说要送花牌来,阿武那边则是想请个舞狮阵来热闹热闹。对了,我还听到某某人想要请一车特别秀来表演呢!”
他还嫌,现在外头这排场已经算是最精简的了,不少人都觉得没做什么面子给他们这位盟主,只差没在外头跪下认错了。
拜托,道上的习性他又不是不了解,其实大家已经很尽量配合了啦!
不过,比较知道他脾气的人都只是到个心意,有默契的改日再登门拜访,好避开今日的混乱场面,因为赵东云的魅力是有目共睹的。
赵东云听了也只有苦笑。“门外那些花树盆栽就已经够我头痛的了,和他们说声我心领就好。”
出来混的人,要求的就是排场、争的就是面子,也因此从大厅到门外围墙,是一片花篮盆栽、各式贺礼,其中不乏是自己连见都没见过的名字,完全不知道为何对方要为自己如此费心。
“怎么可能!”谷励挥挥手,一脸看戏的样子。“我是有警告过他们别弄得太夸张,免得反倒惹怒你,可是那些花呀树的,如果你不收下来的话,恐怕很说不过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