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呀!明明就是一件正经的重大事情,他也要玩。
“你再不说,我要回去了。”要不然她可能会被气死。
“冬儿小姐,是在下不该——”
赵临锋见状十分着急,可才起了个头,就教卓玉凛给截了话。
“你瞧,他都说是他的错了。”
他朝赵临锋使了个眼色,要他可别在意。
赵临锋这才发觉,从头到尾,自己不过是个小配角,是卓玉凛用来逗弄唐拾冬的小把戏。
明了后,他放松之余也不禁觉得好笑,这二人的相处模式真是有趣。
“你闭嘴!”气不过,唐拾冬伸手捏着他的手臂。“你快说啦!”
少爷这个人真的很过分,他自己先起了个头,然后等人家开始注意时,再扯东扯西的吊她的胃口,让她一颗心悬在那儿难受。
她的身世?他们真的知道?
伸手握住唐拾冬的手,卓玉凛看向渐沉的夕阳,觉得自己也玩够了。
“好啦!我这不就要说了吗?”卓玉凛落落大方的耸肩。
“真是不容易啊!”唐拾冬嘲讽。
卓玉凛看了她一眼,只是笑笑。
“十五年前,有位当朝大官退隐归乡,因家产众多,惟恐路上不平静,便请了临锋家的武临镖局派人随行保护。”
唐拾冬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觉得口干舌燥。
十五年前?
直觉的,唐拾冬认为这一定和自己有关。只因自己就是十五年前,被卓玉凛在西城外的树林里捡到的。
反握住她的手,卓玉凛静静的给她支持,脸上却仍是一派自然。
眼尖的赵临锋瞧见了,也不作表示,等着卓玉凛继续说下去。
“但行经城外西郊的碎石岗,依旧是出事了。”卓玉凛一顿,看着唐拾冬的反应。
“出事了?”唐拾冬怔怔的看着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是我们家的错,没能善尽保护之责。”
当着柳家小姐的面提起这件往事,赵临锋更感愧疚,尤其唐拾冬不敢置信的表情更是让他难受。
“临锋,你别太责怪自己。”虽然看起来嘻皮笑脸的,但卓玉凛的态度其实颇为认真。
从一认识,他就觉得赵临锋身上有股化不开的沉重与仇恨,想必是他将十五年前之事的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了;但是这全无道理呀!别的不说,当年的他不过十岁,有什么责任?
赵临锋听了,也只有微微苦笑。
当年他跟着父亲赶到碎石岗时,真的被那片染血的景象给震得难以释怀。
尤其是柳家主人与那位仇护卫,他们并肩而卧,身上血迹斑斑,几乎是战到最后。
还有柳夫人,她到最后目光仍注视着柳家主人,怀中则抱着已合眼的仇家夫人。
那印象太深刻了,即使过了十五年,仍是历历在目。
要忘,该如何忘?
卓玉凛见他如此,也只有拍拍他的肩,继续往下说。
“当日,柳家老爷与夫人、柳家护卫仇氏夫妇以及柳家家仆、武临镖局的镖师们,都没逃过那帮盗贼的毒手。”
唐拾冬轻轻啊了一声。
那是多少条人命呀!
“但也不是没人幸存。”卓玉凛看着她的脸,心中有些惴然。
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在碎石岗上,并没有见到柳家四位千金和仇总管之子的尸首,而出事那天,正好是我在树林中发现你的前两天,所以……”卓玉凛微一顿,有一瞬间的犹豫。
“所以怎样?”唐拾冬屏着气,心里已有个谱,却期待他证实。
“所以,你应该是柳家四位小姐之一。”抬起眼,卓玉凛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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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拾冬的心一沉,吃惊得做不出任何反应。
“冬儿?”
“冬儿小姐?”
卓玉凛和赵临锋皆担心的看着她,猜测她心里的想法。
“我没事……”虽是这么说,她抬起的小脸却有些苍白。
原来她姓柳,还有三个姐妹?
但是她父母亲人却死于盗贼之手,她绕了一圈,却依旧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我……有何东西能证实我的身份?”她仍有些怀疑。
虽然一切的推测皆合情合理。
“这……”赵临锋被她这个问题问倒了。也许有,但他真的不知道。
“虽然没有物证,但有人证。”
“人证?”唐拾冬不懂。“谁?”
赵临锋回答:“方才我与常姑娘初见你时,不是皆喊了别人的名字?那是因为柳家四千金是少见的四胞胎,所以应该是生得同一个模样,这不就很明显了。”
“可是……”她仍是觉得有些怪异。
“有,有一样东西应该可以证明你就是柳家小姐。”忽出的声音来自卓玉凛,“冬儿,你身上不是有条小,上头有块金锁片?”
“玉凛?”赵临锋一愣,不怎么明白。
“这个?”唐拾冬拉出锁片,仍是一头雾水。“这就是了吗?”
“临锋,你来看看有没有印象,关于这锁片的事。”
卓玉凛替她拿下锁片,递给一旁的赵临锋。
赵临锋接过,看着上头的字。
“我想,这应该便能证明,冬儿小姐果然就是柳家小姐。”
他松了一口气,终于有种踏实的感觉;而且,若真如他所想,另外三人也很好查了。
“怎么说?”卓玉凛问出唐拾冬的心声。
“我一直忘了和你提,柳家四位小姐的姓名。”
赵临锋笑了笑,翻看着小炼。
金色的细炼上,缀饰着小小的各形小片,正中央的是一块比拇指略大的锁片,上头只有一个“东”字。
卓玉凛有些明白了,毕竟十五年前,冬儿便是自称“东”;只不过自己会错了意,竟想成“冬”。
“你是说,冬儿的本名,便有个东字?”
“没错,看这链子的形式与大小,应该是方出生的孩儿戴的,有可能是后来为了分辨方便,因此便改成现在这样。”
“你还是没说重点。”唐拾冬忍不住打岔,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柳家四位小姐,分别是柳朝东、柳向南、柳望西、柳指北;而看这上头刻的东字,我想,你应该是四姐妹中的老大——柳朝东。”
柳朝东?唐拾冬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但心中却有种不同的感觉。
这就是她的本名吗?那唐拾冬呢?
“朝东、向南、望西、指北,这柳老爷取名倒是与人不同。”卓玉凛微哂,转向唐拾冬。“如何,听完之后,有什么感觉?”
“不知该有什么感觉。”唐拾冬实话实说,“一时之间,我真的没办法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也弄不清自己心中的想法。”
“没关系,没人逼你。”卓玉凛答得轻松自在。
见她如此平静,也相信了,赵临锋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蓦地,唐拾冬开口了:“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了三个想法。”
“咦?”二人同时质疑。
一时之间,她就有了三个想法?
唐拾冬看着二人吃惊的模样,微微一笑。
“第一,我想去祭拜十五年前丧命的人;第二,我想找到我那三个妹妹;第三,我想回家和老爷、夫人,以及我爹说这事。”
不论她是柳朝东也好,唐拾冬也好,她仍是她,卓家的代理总管。
也许会多一对父母,多三个妹妹,肩上多扛一份责任——灭门的血海深仇。
但,她仍是她。
赵临锋忙不迭的点头,知道她这么说,代表了全然的接受。
“当年柳家人的后事是我家办的,我这就带你去祭拜他们。”沉稳的表情下,是颗释然的心。
十五年,他等了十五年,终于盼到这一天,即使目前只找到一位小姐,他也很满意了。
况且,另外二位也有了下落,找到的机会不再那么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