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唐拾冬笑了出来。
怎么有人脸皮这么厚啊!
“是,少爷您说的甚是。”
“冬儿,还是你明事理。”卓玉凛嘻皮笑脸的坐到桌上,倾身赞了她一句。
哦!她好想笑。
唐拾冬推开他,救回被坐住的帐册。
“我说少爷,您今儿个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儿虽然称不上是三宝殿,不过卓玉凛没事是不会往这儿跑的,免得被捉来做事。
“我?”卓玉凛笑得潇洒。“我见今日气候宜人、暖而不炎,最适合出游不过;而独乐乐又不如众乐乐,所以……”他看了唐拾冬一眼。“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冬儿你。”
“我?”唐拾冬指着自己,笑着摇头。“我哪有那空闲,多谢少爷了。”
“别拒绝得这么快嘛,我就不相信你不想去挽夕湖。”卓玉凛眨着眼,其中有着狡狯。
唐拾冬一时语塞。如他所料,她是真想去。
“如何,我猜中了吧?”卓玉凛眼神晶亮,笑容亦更灿烂。“从小带着你逛遍整个乐东城,你就只爱初春的挽夕湖。”
“少爷记性真好。”一开口,唐拾冬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喑哑,连忙喝茶掩饰。
没想到他都记得。
“你家少爷天生记性好啊!”
卓玉凛仍是一副大言不惭的模样,说得是面不改色。
“如何,走吧!我们俩也很久没去挽夕湖了。”
“您不是常上那儿的胭脂楼?”斜睨着他,唐拾冬口气少了平日的正经,反而有丝笑闹。
卓玉凛脸也不红,大笑着拉起她。“你倒是挺注意我的事。”
“我……”唐拾冬摇头。面对他这种人,真是没法子。
“少爷,我还有事,您自己去吧!”
“我就是要你陪。”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卓玉凛拉着她就往外走,丝毫不介意二人相握的手。
苞在他后头的唐拾冬怔怔的看着二人交握的手,有一瞬间的迷惑。
以往,他总是这么牵着她到处走,再早一些,他甚至是抱着她四处玩……多希望二人能回到那无忧无虑的童年。
她不再挣扎的随卓玉凛走出钱庄。
好吧!就让她再放纵一次吧!
最后一次。她这么告诉自己。
**
*初春的挽夕湖,景致十五年来几乎没变,游玩的人倒有增加之势。
“好久没来了。”
站在湖畔,唐拾冬唇边含着笑意,几近着迷的看着湖上风光。
从小,她就喜欢这儿。
“想来就来啊!谁教你老爱待在帐房里。”卓玉凛立于她身旁,手上的白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脸上的笑意不减。
每回来这儿,就不禁想起她幼时,二人总是一起来这儿玩,乘舟看风景。
唐拾冬微怨的看了他一眼,大有责备之意。
若不是他,自己何必老待在帐房。
卓玉凛对她的注视视而不见,只是笑着回想。
“冬儿,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你跑得太快,就在这岸边摔了一跤。”扇柄朝不远处一指,卓玉凛脑中还浮现当日的情景。
那时真是吓了他一大跳。
“记得,我十二岁那年。”唐拾冬也想起来了。
都六年了。唉,人若能不长大,该有多好。
“你记性倒好。”卓玉凛看着她,“我还记得你摔伤了脚,却没哭。”
“因为人多嘛,哭了多丢脸。”唐拾冬一笑,随口回答。
“是吗?但我却差点让你吓破胆。”卓玉凛也是一笑。“那时若不是我赶紧抓住你的手,恐怕你就会一路滚到湖里,想哭都不能了。”
她虽然爱来湖边,却怎么也不愿学泅水。
唐拾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该说多谢凛少爷出手相救吗?”
她记得自己六年前应该很正式的谢过他了才是啊!
“出手相救事小,可我不记得你有给我什么谢礼。”卓玉凛收起笑,表情煞是认真。
“谢礼?”唐拾冬瞪大眼,讶异于他提这件陈年往事,居然是为了讨谢礼!
谢礼?他想要什么?
“是呀,别的不说,你脚受伤的那一段时日,我可是亲自照顾你、自愿当你的拐杖呢!这份恩情你又该怎么还?”卓玉凛转身面对她,眼底有抹淘气,表情却是正经八百。
虽已气得咬牙眼冒火,但唐拾冬仍是谨记着他是少爷,是主子;还有,如他所说,他也真是自己的恩人。
有点死皮赖脸的恩人。
“凛少爷的意思是?”
“嗯,我想一下。”卓玉凛作势思考。“古人不常有一例吗?以身相许,你看如何?”
“凛少爷!”果然,他又在闹她了。
把她气得七窍生烟,真那么有趣吗?
“如何,愿不愿意?”卓玉凛挑起眉,等着她的回答。
“别闹了!”
唐拾冬真会被他气死,老爱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气愤之余,亦会有丝难受?他却总爱提这件事。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呀!
卓玉凛看着她,一反常态的安静。
但唐拾冬却没发觉,也没心思发觉,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快跑!
“凛少爷,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您就慢慢玩吧!”
游湖的兴致全无,唐拾冬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个没有卓玉凛的地方。
卓玉凛没有阻止她,只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向带笑的眼眸却有丝挫败。
她,仍是想逃。
第五章
“玉凛,你可听过“厉狱谷”?”
一样的夜晚,一样的胭脂楼后院,消失了三天的赵临锋表情严肃的问着对面的卓玉凛。
“听过一些消息,听说是个了不得的地方。”卓玉凛啜着茶,没被赵临锋一脸事态严重的表情影响,依旧是一派怡然自得,就连听见“厉狱谷”这三个字,也没皱一下眉头。
“厉狱谷在八年前兴起,其旗下的商号遍布全国,在武林中亦属一大集会,而据传开创厉狱谷盛世的谷主,神秘而行事诡谲,正邪难辨。”顾虑到卓玉凛出身商家,赵临锋稍作了番解释,而后续道:“这三天我派人调查那七彩夜明珠的下落,发现原本是在陈儒手上没错,但不久前被他当作献礼,送给了厉狱谷的谷主。”
“哦?”卓玉凛微挑眉。“他陈家小小布庄,用得着去和大名鼎鼎的厉狱谷攀关系吗?”
据他这几日的查探,陈家于十三年前搬到乐东城,开始经营布匹生意,十几年来生意始终如一,没大好,却也没大坏。
“这就是疑点。”赵临锋点头。“再加上七彩夜明珠,我能肯定陈儒就是我要找的人。”
十五年了,终于让他确定了仇人的身份。
“厉狱谷?”想到这儿,卓玉凛也觉得事情不寻常。“陈儒找他,会为了什么?”
若陈儒就是十五年前的盗贼之首,现在不已成为普通商人了吗?何必与厉狱谷有所交集?莫非陈儒的商人身份依旧是个幌子?
“我就是想不明白,怎么也没办法将他与厉狱谷扯上关系。”
厉狱谷虽然亦有涉足商业,但就如同卓玉凛说的,陈儒不过是个小小的布庄商人,哪入得了厉狱谷谷主的眼。
“你打算怎么做?”卓玉凛看着他。“仍是要寻回七彩夜明珠吗?”
“若能力所及,我说什么也要取回。”
虽然这么说,但想起厉狱谷,赵临锋也不禁发愁。是没正面交锋过,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接近。
厉狱谷,基本上与它的主人一般诡异难接近。
“目前看来,我们只能由陈儒那儿下手。”
卓玉凛心思一转,打消了其他的想法。
“以我俩而言,不论是明或暗,对上厉狱谷,都讨不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