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别的是,其他人死在飞机的座舱中,而他们则是被这样险恶的天气给俘获,再陷入无边无际的海洋里,随着一浪高过另一浪的波涛,给推向一个茫然不见未来的境地罢了…
不知过了有多久,凶猛无情的恐怖波浪声,消失于浅浅的轻浪中,啁啾啾的鸟叫声,随着暖洋洋的煦风,和缓的轻送着。
“啾啾啾啾……”
鸟啼声不断,予琴睁开了双眼……
白而细致的柔软沙滩,消失在前方青蓊绿郁成一片的树海中,纯澈而湛蓝的天空,与蔚蓝的海洋在远方无边无际的相连一气,些许的云朵,像软绵绵的棉花点缀在其中。
这里是?予琴猛然坐起,“噢。”
头侧传来了一阵撕裂的痛楚,突如其来的叫她眼泪直淌,喘息出声,随即又摇摇欲坠的往沙滩中倒去。
地狱般的暴风雨和空难呢?她还活着吗?好像是!否则她怎会感到头痛欲裂?那,米洛克呢?她还记得在暴风雨中的海浪里,他和她一起载浮又载沉的呀。
扶稳了疼痛不已的头后,这次她不再孟浪,选择小心且又缓慢的姿势坐起。
再次极目望去,寻找与她一同从阎王殿前偷溜回阳的米洛克身影,但,仍旧是沙滩,棕榈,艳阳……不见人迹。
不知不觉中,她站了起来,再望。再找,还是没有踪影。他死在海上了吗?
“洛克,洛克……”下意识,她转向了身后的大海,对着波光邻邻的海面呼喊。
“我在这里。”
咦?是米洛克吗?
“谁?谁在哪里?”刚刚那一声并不怎么真确,但她可以肯定,她确实有听到。忘了口渴且喉咙的嘶哑,她振奋的往海中张望着……
波光潋滟的海中,有个东西浮沉着,予琴走向前,“噢……”脚好麻,双脚一软,禁不住她跪了下去。
那是什么?在海面上载浮载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一刻,予琴感到了一股陌生的情绪上涌,排山倒海而来的孤独像这海天般地笼罩了她。
她今年都三十二岁了,还不曾尝过像今天这样的无助与孤寂,真的是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了?
在这孤岛,没有半个人?“喂,哈哕——有其他的人吗?”她不停的张望着,但,就连原先也一起死里逃生的米洛克也不见人影。
怎,怎么办?
“老天!”她慌了,谁来帮她呀?她仰头望着艳阳高照的晴空,。为什么?我为什么要遭遇这种事?”她慌乱的不得了,“米洛克你不是和我一起逃生了吗?你不也福大命大吗?你为什么不见了?你在哪里?”站了起来后,她狂喊着。
在台湾,她还有保守却亲爱的父母,兄嫂,侄儿们,姐姐与姐夫,好友,同学,更还有事业……他们看到电视新闻的报导,得知她在那架失事的班机后,一定会以为她也死了。
“没有,我没有死!我没有,没有……”予琴放声大哭,“我是任予琴,我在这里呀!我、还、活、着——”
她的声音像飘进了空气里,没有人回应她,怎么办,怎么办?
虽然她死里逃生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还活着,泪模糊着她的视线,慌乱且无助地,她往两步之遥的飘浮物奔了过去。
是飞机上的椅子?!
予琴抹着泪,“洛克?”双手激动的将浮沉的椅垫翻了朝上,但,空的?!沉在海中那面的椅子下并没有人。
“洛克,米洛克,你在哪里?”希望落空,她拼命的翻找着椅子。水花溅的半天高,可是就是没有人应她的话,“米洛克,米洛克——”人在危急时,只能靠本能反应来面对危险,予琴惟恐洛克听不懂中文了,她改以英语喊他,可是……
“我在这里。”
突地,她的手臂被拉住了,伴随着那一声,她飞快的转身望去。
洛克居然就在她身后,“洛克?我以为你死了!”反身便往洛克的身上扑了去。
“啊,啊,别……啊?!”
出其不意的,他们双双的跌人海中……
第四章
“你怎么了,洛克?我急死了,醒来后没发现你,我,我还真为……”
予琴激动不已,就这么的在水中,不住的望着这个她还以为已经失去了的同伴。
想着这一切仿如隔世,洛克当然也回以兴奋,“没有,我还好,你先起来。”
他扶着她,两人从海水中站起。
他们一起往沙滩的方向走,“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洛克?这是什么岛?咦?洛克你……”
话说着之间,看到身旁的男人一跛一跛着,她停了下声。
两个人饱经台风与飞机失事的肆虐,外表如何狼狈,如何道遢,又何等肮脏,自是不在话下。她时髦的露肚脐衬衫,已经少了一截右手的袖子,宽松的牛仔布休闲长裤,则在裤脚的地方破损的非常严重,原本还趿着的运动凉鞋早巳经不见了。
洛克原本是穿着深灰贴身T恤,外罩了一件轻薄的白色夹克,米色卡其长裤与足蹬浅褐色休闲靴,但现在,完全是叫人不敢恭维……
T恤虽然还在,却是皱,脏,破成一团,夹克早就不翼而飞;视线往下,卡其裤耐磨确实好用,但,在他大腿与膝盖的附近破损了一个大洞,却被干涸的血汗给染的触目惊心。
“你都不记得了吗?”洛克也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左腿,还好,血已经凝固不再流了,“我们在飘来这个小岛前的那一段过程。”
他们继续的往前方有绿荫的沙滩上,小心又缓慢的走着,“好,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那恐怖的画面回忆起来毫不费力,予琴很快的就想起来到这小岛前一些零星的经过。
飞机失事的海域附近,发生爆炸燃烧后的那阵大浪,狠狠的将他们淹没了,过了好久她才醒来,就开始了他们的“苦海余生记”。
所幸台风远扬后的前后一天,天空仍未放晴,使得他叫在又饿又渴的情况下,还不至于太辛苦。只是在茫茫的太平洋上,没有船只经过更不用说会有搜救人员发现到他们,他们想尽办法不离失事海域太远,无奈在洋流的推送下,他们不断的往南飘去。
她望着洛克辛苦的高举他的薄夹克,为两个人遮阳,“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往南?现在东南西北哪个方向,我完全都看不出来。”
“你看我们的影子,”洛克指了一指他们投射在海洋上的影子,“现在是下午了,太阳在西方,而我们面向阳光的情况下,影子正好就落在我们的右后方,所以我断定,我们正往南方飘去。”
他的解释,该是已针对于他们目前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更投有时间感,做了回答。
“那怎么办?万一有人要来搜救我们,却找不到我们的话……”
“我也没办法啊,先别想到别人来救我们,因为那对目前来讲……”
“因为那对目前来讲,都是被动而消极的,我们应该要先学会自救。”
予琴粗鲁的打断了他。日升日落的两天了,他讲的这些话,她都会背了,但那对他们目前有帮助吗?“我问你,你一直说要自救?我们该如何自救?在海上飘了几天了?我都快渴死了。”
“嘘。”
洛克又得无奈的安抚她了。他自己都极需要被安抚,却还要设法去照料她的情绪?这……“那你就别再浪费口水了,别生气,更不要哭!”
最后一句洛克是用吼的,让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结果泪又掉的更凶了。
太叫人沮丧了,不但没水没食物,更是又脏又臭,就连解决一些简单的生理需求时,都还得在海里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