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她会偷偷的开心,因为几乎每天早上她都可以看到他!尽避他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没关系,只要见到他就好。
她不禁私心的希望日子能一直这样下去。
“姨妈,何叔叔为甚么还不结婚?”夏青衣在跟姨妈学打毛衣。
“何叔叔也太挑了,都快四十了。”夏青衣摇摇头。“他到底想找甚么样的?嘻……有段时间我还以为他喜欢您,我总觉得他看您的眼神不像医生看病人,好像压抑著某种情绪。”
她轻笑看向姨妈。“咦?不对,您好像织错了!“啊!是吗?”白荷慌乱地检查著,双手轻轻颤抖。
看著姨妈愈忙愈乱,一双怜惜的眼映入脑海,难道……
“何叔叔是不是喜欢您?”夏青衣愉快地看著毛衣彻底宣告阵亡。
“没有的事!”白荷矢口否认。
“没事?!那您慌甚么?”
“死丫头,你在审犯人啊!”白荷老羞成怒。
“其实何叔叔挺好的,有学历,有人品,尽避快四十岁了,可人长得挺年青。”夏青衣歪头思考。“他是那种……怎么说呢?会让女人幸福的男人。姨妈,您真的一点儿也不心动?”
白荷低头不语,良久,她缓缓地说。“青衣,你还小,你不懂爱情。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是你的全部,他喜你喜,他悲你悲,你所有的爱,恨,嗔,痴都只为他。爱情就像鸦片,一旦沾染再难忘却。青衣,你知道吗?传说中有一种鸟,一生只为一个人歌唱,一直到声嘶力竭。吐血而亡。”
她顿了顿。“我就是那种鸟,无怨无悔!至死方休。”
夏青衣怔住了。血液慢慢冷却,直至在血管中凝结成冰,冰气蔓延全身,形成水珠,凉凉的,彷佛要将她冻住一般。
一个认知狠狠地敲击她的心灵,不停地重复著:她不会跟你走的,你永远也无法逃月兑恶魔的掌控!随即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直著身,她走了出去。
好冷,明明是夏天了,为甚么这么冷。
夜晚,欧阳志刚回到家中,二楼一抹纤细的身影吸引著他的视线,夜色中,夏青衣倚著墙站著,凝视漫天星子,裙摆被风吹起,在黑夜中舞动,彷佛是即将飞天的仙女,亦真亦幻。
两只胳膊从身后搂住她的腰,她落入熟悉的怀抱,淡淡的酒香在鼻间萦绕。
“在看甚么?”他的下巴磨蹭著她的头发,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我在等流星。”她依然仰望星空。
“为甚么要等流星?”他吻吻她的耳朵。
她轻轻瑟缩。“因为我要许愿。”
欧阳志刚转过她的身子。“你有甚么愿望?我帮你完成!”侧过头,她费力地去凝视夜空。
“说!你的愿望!”他扶正她的头正视她的盈盈水眸。
“说了,你就会帮我实现吗?”她看著他,一如纯真孩童。
“说说看。”他爱煞她娇憨的模样,轻吻她冰凉的脸。
“我想要自由。”她幽幽地说。
吻在她脸上的唇僵了僵,随后滑到嘴边。“这个愿望不好,换一个。将那就没有愿望了。”低低的,近乎耳语。
她语气中的飘渺让他害怕,他狠狠地吻住她,用霸气掩盖自己的心惊。“你别想离开我!永远!”
永远?是多远?像她和天上的星星一样远吗?悄悄睁开眼,流星你在哪里?
第一个发现她病了的,居然是欧阳志刚。
同平常一样,在校门口,夏青衣静静地等著每天的吻别。
欧阳志刚看著她,苍白的小脸上一片漠然,死一般的漠然,他最爱的燃烧著火焰的眼睛空洞的睁箸。她从一个英勇的小斗土突然变成了战败的将军,深深的无以名状的绝望笼罩在她的周围。
“怎么了?生病了?”他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她的额头。
“很好呀,没发烧。”他皱著眉审视她的脸。“可你的样子明明很不舒服。”他对站在外面的司机吩咐:“去医院。”
宾士迅速发动!汽车的轰鸣声惊醒了她。
“不,不去医院。”夏青衣突然抓住他的手,紧紧的,仿若溺水的人捞到一根救命稻草。她看著他,一瞬不瞬,点点火焰燃烧,发著淡淡光芒。
“如果我说,留在这里,我会死,你会不会让我走?”欧阳志刚的眼神倏地变冷,嘴角紧抿,脸部僵硬铁青。
“不会!”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即使你死,也别想离开我!”死?这几天她听得最多的字就是死!如果死亡可以让她逃开这一切,可以让姨妈幸福,那她会毫不犹豫的去死!蓦然,.她笑了,笑得张狂。笑得无法遏止,眼泪从眼角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用手抹掉眼泪,指间有暖暖的温度,真奇怪!心已冰冷,血液已冰冷,为甚么泪水还会是热的?人说喜极而泣,原来悲极也会笑呀l欧阳志刚看著大笑到拚命咳嗽的夏青衣,向来清冷的眼漫上淡淡的怜惜。伸手拥她入怀,拍著她颤抖的背,吮吸她滑落眼角的泪珠,咸咸的,涩涩的,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溢出他的嘴边。
第四章
“这是小斑,以后我不在的时候,由他接送你。”欧阳志刚指著一个精瘦的年青人对夏青衣说。
“不用!我搭公车很方便。”
“公车太挤!”打开宾士车门他让夏青衣上车。
从车窗望去,银灰色的沃尔沃¥80在阳光下闪光。
“你很喜欢灰色?”她看著他身上浅灰色的亚曼尼西装问他。
“你发现了?”他挑眉看她,嘴角微扬。
“不发现也很难,我好像只看到你穿灰色的西装。”她想起银灰色的沃尔沃还有前不久看他开过的银灰色的保时捷。
“是呀!我很喜欢灰色。一个大男人喜欢一种颜色是不是有些奇怪?”他叉开腿舒服地靠著椅背。“至少在我父亲看来是的,所以他送给我这辆黑色的宾士,希望能时时提醒我对事物不可太过痴迷。”
“你也会痴迷?”夏青衣惊异地看著他,像看一个外星人。
“当然,只是世上让我痴迷的事物太少。”欧阳志刚模模她的脸,眼中有一抹狂热。“所以一旦有甚么事让我痴迷,我会不择手段的得到它!无论是人或是物!”“痴迷只是一种迷惑,是一时的迷恋。为了一时的迷恋,大费周章值得吗?”
“对我来说痴迷是一种很强烈的感情。”他专注地看著她的眼睛。“我是一个很难动情的人,一旦动了情,就会是一辈子,永难放手。将这世上有让你痴迷的东西吗?”她好奇。“有!”
“比如灰色,比如财富,比如……”轻轻摩擦她的唇然后合住。“你到校了。”夏青衣离开之后,他的嘴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你!看著摊在膝上的文件,他的思绪早已飘远。
他对她到底是一种甚么感情呢?这个问题始终困扰著他,外面的女人于他愈来愈没有吸引力,每天忙完公事,他最想做的就是回到家里,抱抱她,亲亲她,就算她已经睡著了,看著她甜美的睡颜,他也会感到温暖。如果说对她最初的感情是一种征服的话,那现在是甚么?夏青衣坐在树荫下看柳枝摇曳,享受午后的宁静。
“可恶,混蛋,王八蛋……”聒噪的叫声惊飞了几只打盹的小鸟。
林潇边用手擦嘴边不停的骂:“……臭鸡蛋,下次别让我碰上,否则当心姑女乃女乃我劈了你!”
“林潇,你干嘛?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夏青衣赶紧拉她坐下,用手中的小手绢帮她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