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里?”
欧民汉的脸上瞬间闪过心虚的表情,但随即掩饰过去。
他慢条斯理坐了下来,明知故问,“谁?”
“你知道我在说谁!”
“注意你的语气,”欧民汉假笑提醒,“我是你的长官,你最好给我放尊重一点。”
张德正瞪着他,冷酷的道:“好吧,长官!我再问最后一次,殷武在哪里?如果你再不说,我保证我会痛揍你一顿,别怀疑,我半年前就想这么做了,没真的实行的原因是有人先出手了。”
闻言,欧民汉脸上的假笑再也挂不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那件事被他视为奇耻大辱,属下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提上一句,此时旧伤疤被揭开,他像被踩到痛脚一样的跳了起来,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说话?”
张德正懒得再跟他废话,一拳直接揍了下去。
“你居然敢殴打长官?”欧民汉怒叫,“你这个分队长别想干了,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那又怎样?”张德正把指头关节扳得劈啪作响,“老子早就不想干了,你到底说不说?”
欧民汉冲到门口,想找人求援,却发现外头一干人等已经躲得干干净净。
他平日作威作福,只会抢功,叫属下送死,众人早就对他不满,此刻有人代为出头,他们乐得很,才不会留下来蹚这个浑水。
发现自己此刻是孤立无援,欧民汉的语气变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殷武在哪里,我怎么晓得?”
“别装蒜了,你下面的人跟踪疯狗已经一个月,你会不知道他们的窝在哪里?长官,我快失去耐性了。”
欧民汉闻言暗暗咒骂。
妈的!哪个混蛋通风报信,他一定要宰了他!
他愤愤不平的抄起桌上的纸笔,写下地址,丢到地上。
张德正捡起地上的纸条,正要转身离开,突又听到他幸灾乐祸的说:“你现在赶去也来不及了,等着替殷武收尸吧!”
张德正将纸条折好,收进口袋,然后转身,重重一拳将欧民汉揍倒在地。
“你最好祈祷他没死。”他冷冷道:“不然下一个要人收尸的可能是你。”
发生这种事,殷武其实不觉得讶异。
在特勤队多年,被他们逮补、击毙的黑道分子多不可数,有人上门寻仇是早晚的事。
他反而庆幸今天仇家找上的是他,不是他的家人,或是其他无辜的学员和……亚月。
想到她,殷武暗叹一口气。
如果事情发生得更早一点,他不会害怕死亡。黑炭死后,他活在愧疚之中,每天犹如行尸走肉,活着或是死亡对他没有多大差别。
但是现在,他不想死。
他想活下去,听她说冷笑话、吃她煮的菜、看她笑、看她耍宝,和她分享生活、分享人生。
可惜现在大概很难实现了。
此时一记重拳狠狠招呼在殷武脸上。
“骨头很硬嘛,啊?”见他就算已经被揍得逼体鳞伤,还是站得直挺挺的,几个黑道分子更是火大。“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子弹从众人身边飞过,嵌入后面的木墙里,绰号疯狗的头头拿着手枪走过来,抵住殷武的头,怒道:“你到底打不打电话?敢说一个不字我就让你吃子弹!”
殷武抬头,冷冷瞪视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办不到。”
“妈的!”他用枪身重击他的头部。“你以为你很有种是不是?”
殷武甩甩头,将嘴里的血吐出来,讥诮的扬唇。
他不是有种,也不是真的不怕死,而是他知道,不管他打不打电话都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他何必让弟兄来送死?
要死,他一个人死就够了。
而且今天他们杀了他,特勤队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怎么想,他都不认为有必要打电话。
“把手机给他!”枪口再度抵住他的头。“小子,我再说最后一次,打电话叫你那些特勤队的同僚来救你,不然你就去死吧!”
殷武将手机往地上一丢,直接踩烂,然后闭上眼睛,等待接下来的痛苦。
“咻--”子弹划破空气,一人重重倒地。
殷武迅速睁开眼,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疯狗已经成为地上的尸体,额上一个血洞缓缓流出暗红的鲜血。
“谁?!”其他人惊慌的四下寻找掩蔽。
其中一个人朝着殷武开枪,他一个翻身,右腿一扫,对方跌倒在地,他抢过那人手上的枪,往他颈后一击,他随即不省人事。
砰、砰、砰,手枪击发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火药味。
一声爆炸,铁门被炸开,十名特勤队员破门而入。在强大火力强势扫荡之下,数名歹徒不到几分钟就弃械投降。
“大姊,妳说小师父会不会有事?”往医院的路上,没人开口,只有陈及第一直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那个什么队长的,这么快就通知我们去医院,妳说,是不是小师父已经……”
“闭嘴!”方重山受不了的先开口了。“你这个乌鸦嘴,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话?烦死了!”
“大姊她爸,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也是担心小师父啊!我不是爱讲,是我一紧张就会有说不停的毛病,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
他们的争吵,方亚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其他事都不重要。
车子一停下,她马上往急诊室冲去。
“方小姐,”张德正拦住她。“殷武不在那里,他在病房里面。”
在病房里面,那代表他没事了吧?
“张队长,他还好吧?”
“没事,只是断了几根骨头,死不了。”
闻言,她始终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可以去看他吗?”
“当然可以。”
病房内,殷武躺在病床上面,脸色有点苍白,但是看起来精神不错。
方亚月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双眼来回梭巡,确定他无大碍,才吁出梗在喉间的那口气。
“小师父,你没事吧?”陈及第和林进勇也围到床边。
“很痛吧?”方亚月心疼的看着殷武脸上的伤口和淤青。
“还好。”殷武扬笑,伸出完好的那只手臂圈住她。“看到妳,什么伤口都不痛了。”
“咦?”林进勇瞪大眼。
“嗄?”陈及第两手捣颊,嘴成O字型,“小师父,你和大、大、大姊,什么时候凑成一对了?”
方重山清了清喉咙,提醒拥抱的男女他的存在。
当他瞎子还是死了?就算他现在已经不那么反对他们交往,可也不代表能接受别的男人在他面前碰他女儿。
直到这时候才想到父亲的存在,方亚月红着脸收回手,身子往后退,想和殷武保持点距离。
不料,他的铁臂紧紧圈住她,不动如山。
“方伯伯,如您所见,我和亚月互相喜欢,希望您能祝福我们。”
“不用你提醒,我看到了。”方重山没好气的应声,“算了,我是没差啦!谁叫我家女儿爱上了,腿长在她身上,我管得了她吗?可师弟就不见得像我这么好说话了,要我女儿受他的气,我可不许。”
“您放心,我绝不会让亚月受一丁点气。”
方重山闻言冷哼,“漂亮话谁不会说?重点是你做不做得到?”
“我会证明给您看的。”
“最好是这样。”谁敢欺负他的宝贝女儿,他就跟谁拚命!
方亚月听得心头甜滋滋,忍不住扬起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