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武微扬唇角,“弟兄们都还好吗?”
“很好、很好,等一下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他们都很想你。”
“嗯。”
方亚月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话家常,虽然两个男人都没表现出特别热络或高兴的样子,但她看得出来殷武很高兴。
饼了一会儿,张德正突然看向她,问:“这位是你的女朋友?”
方亚月闻言一愣,急急忙忙摇头否认。
“不是、不是,我是小师父他家的管家,不是他的女朋友。”虽然如果可以的话,她很哈这个头衔啦……
张德正见状大笑,“殷武是个好男人啊,妳可以考虑考虑,要不是我女儿年纪轻轻就结了婚,我还想收他当女婿呢!”
方亚月听了,只能默默在心里想:重点是人家考不考虑,不是我啊,大叔!
她偷偷觑向殷武,观察他的反应。
令人欣慰的是,虽然他看起来也不像真的有在考虑的样子,但至少也没露出恐惧的表情。
“咦?”突然,她在他白色衣裳上看见一块暗红,忍不住惊叫出声,“小师父,你中弹了?!”
而之后当方重山和殷海青赶来时,正好是扛着殷武的担架上救护车的时候。
“儿子!”殷海青大喊。
“女儿!”方重山也跟着出声。
然后两人同时转向对方,“怎么是你?!”
正所谓仇人见面份外眼红,殷海青不由分说的揪住了师兄的衣领,“你来做什么?阿静不理你,你就想对我儿子下手?”
“你神经有毛病啊!”方重山也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我女儿被挟持,我不能来啊?”
“方重山,我警告你,离我的家人远一点!”
“殷海青,我也警告你,不要老是说我妄想小师妹,那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只有你这个记恨鬼才会记到现在!”
两个老人家就这样堵在救护车前互不相让,完全无视有个病人等着上车。
医护人员见状终于忍不住怒骂,“你们两个闪开一点!这里有个人中弹了等着送医院呢!”
殷海青一听儿子中弹,顾不得陈年旧怨,一把推开师兄,挤到殷武身边。
“儿子,你没事吧?”
方重山也跟着挤到女儿身边。
“女儿,妳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方亚月心系殷武的伤势,只摇了摇头,就跟着坐上救护车。
而殷海青也挤了上去。
“喂,你做什么?”一见方重山也想挤上来,他连忙出声。“救护车坐不下了,你别上来!”
方重山才不管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坐上车。
门砰的一声关上,救护车飞快驶上马路。
经过检查,殷武的伤势不重,子弹并没有贯穿身体,只是从他的侧腰擦了过去,因此只要将伤口缝合处理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只是,当医生在帮殷武处理伤口时,旁边两个老人家吵得不可开交,吵得医生神经衰弱。
“两位先生,可不可以请你们不要在急诊室里大声喧哗?”旁边的护士看不下去,出面制止。
方亚月一看他们吵得脸红脖子粗,转过身来像是要一起对护士小姐开炮的模样,连忙跳出来打圆场。
“对不起、对不起,他们不是故意的。”道歉完,她转身拉拉两个老人家。“爸、殷叔叔,这里都是病人,有什么事我们去外面说吧!”
可惜她一片好意没人接受,两人同时甩开她的手。
“乖女儿,我跟妳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那个混蛋殷叔叔,他不配!”
“哼!”殷海青用鼻子喷气,“我也不想被你女儿叫这声叔叔,我受不起!”
说罢,两人大眼瞪小眼,又要冲向前揪对方的领子的样子。
一直没出声的殷武终于开口了,“爸,不要这样对亚月说话,她是一片好意,你看不出来你们造成大家的困扰了吗?”
此话一出,三双眼睛同时集中在他身上。
方亚月受宠若惊,方重山惊骇莫名,殷海青怒气冲天。
“这是怎么回事?”殷海青跳脚。“好啊!你这个混蛋,叫你女儿使出美人计?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巧的事,你女儿会跟我儿子一起出现在银行被人挟持?”
“姓殷的,你说话凭良心啊!说我女儿勾引你儿子?怎么不说是你儿子诱拐我女儿?”
方亚月无言的站在一旁,心里的情绪很复杂。
说实话,她不觉得她有“实力”使什么美人计,真要说起来,殷武才有可能对她使出美男计才是真的。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他们却看不出来,还吵得那么高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眼看着他们愈吵愈热闹,护士终于忍不住发火。
“你们两个再这样下去,我要叫警卫了!”
可吵的正兴起的两人哪里理会她,你一言我一语的,旁若无人,直到急诊室门口传来一声大吼,“方重山,你给我出来!”
这熟悉的声音、这怀念的语气,方亚月转头一看,果然是母亲大人是也。
只见方才还威风凛凛、气势十足的方重山,一听见太座命令,顿时像只乖巧的小狈一样摇着尾巴贴了过去。
“老婆,妳怎么到现在才来?”
夏群秀恶狠狠瞪了丈夫一眼,随即不好意思的向众人致歉,“对不起,惊扰大家了。”
殷海青幸灾乐祸的看着师兄垂头丧气的走出急诊室,头垂得低低的,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任人责骂。
“哈哈,妻奴!”
不过三秒后他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亲爱的老婆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看着他,而那代表着暴风雨的前兆。
她甚至不用开口,殷海青就马上忙不迭的冲上前去。
“老婆,妳怎么了?谁惹妳生气了?”
梁静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柔柔的道:“我们到外面去说吧。”
一前一后,两对夫妻,完全不一样的妻子类型,但最后都是同样的结果--
太座发威,男人投降。
两个死对头一走,急诊室一下子清静许多。
殷武和方亚月默默的看着外面上演的大戏好一会儿,相视苦笑。
“对不起,我爸他不是有心的。”她先开口,“你也知道,他和你爸,也就是他师弟--”
殷武摇头,截断她的话。
“我知道,他们只是在呕气而已。”
方亚月闻言长叹,“是啊,可这气也呕的真久,都几十年了,还在吵!”他们吵的人不烦,她看得都烦了
想不到他却道:“这样也不错,有精神吵架,代表他们都还很硬朗。”
“那是因为你没试过每天都听同一个人吐同样的苦水。”她们方家就她一个女儿,她娘个性强势,加之这些个陈年旧怨牵扯到旧爱,她爹向来没胆在老婆面前提,所以她就成了垃圾筒,每天让她爹倒心事。不是她在说,那真的是一种折磨啊!像在听跳针的唱片一样,还数十年如一日,就算连续剧都有下档的一天好不好!
“听起来好像很惨。”
“可不是吗?”她唉叹,“我小时候只要睡不着,就是听这个当床边故事,害我到最后只好装睡……”
殷武听了只是笑。
“对了,小师父,你不会怪我吧?”
“什么事?”
“关于我隐瞒了自己的身分……”
“那很重要吗?”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也让人很失落--
“那不重要吗?”原来对他而言,她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女儿,一、点、也、不、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