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禁止他吃榴賨是这个结果,她绝对不会拦他,真的。可惜世界没有后悔药,悔之晚矣。
他的舌上带有药味,当口中的榴賨全部被他卷走后,那淡淡的苦涩浮现在唇舌间,她皱皱眉,想推开他。没想到他居然就着唇,用舌尖舌忝起她的唇来,像……像馋猫。
啪!两掌拍上他的脸,用力一撑,终于逃离病魔之口。
她该不该哀悼自己失去的吻?说初吻就有点勉强,不过“舌吻”却是第一次。因为榴賨失去一个吻,怎么算都是……她亏。
粉色飞飞,她轻喘片刻,偏头,看沙发几上的榴賨,“Dano,那儿有很多榴賨,我不会跟你抢的。不会,真的不会。”
“……”
“还有山竹,也是你的。”
“……”
“你体重多少?”
“……”
问了这么多,见他仍然表情迷蒙盯着她,劳又乐忍不住轻叫:“你好重。”拜托,可不可以不要再泰山压顶了。
他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呆笑着搂紧她,一起坐起来。看看沙发几上的榴賨,他一点也不想吃,他想吃的榴賨……
心跳有点过速,他脑中突然浮出一句:我想吃她……
吓?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他急忙归咎为“生病导致他可怜的心理意志薄弱”。
第4章(2)
“如果你想把病菌传给我,你一定成功。”她的声音闷闷的,似乎对刚才的一吻并不介意。可他却“郁”起来——
“不怕,你再传染给我好了。这不是猫艾滋,不会大面积爆发。”
猫艾滋?What东东?她有听没有懂,脸有点发烫,以去厨房拿粥为借口,她拉远与他的距离。
端出热粥放在桌上,见他将头搁在曲起的膝盖上,正目不转睛看着她。
有点尴尬……她指着门边装了五颜六色沙子的小瓶,讪讪问:“你的房门外为什么挂那么多沙?”
“那是请朋友在地球各个沙滩上收集来的。”他歪头浅笑,“这些不同颜色的沙在显微镜下看很漂亮。蓝色的可以看到螺旋纹,白色的沙里有八角海星样的生物遗体,粉红色的看上去像断层岩。”
“嗯,Dano,你到底是做什么研究的?”她还是不明白。上次好像听他说过液体研究。
“我在‘重颗粒’里面工作。”
重颗粒?又是一个听得她雾沙沙的词。
见她表情很雾,他恍然一笑,“抱歉,‘重颗粒’是关氏能源研究部的名称,西南方位的建筑楼群,从空中看像个‘几’字形,一共9层,我所属的工作组在第6层。说到具体工作……”他抓抓后脑勺,尽是浅显易懂地解释,“就是……研发可替代性的生化燃料,就像试着用女乃牛胃液做燃料电池,从植物种子里提炼可以完全燃烧的植物油,以用来代替现在的矿物燃料。”
“矿物燃料?”
“就像飞机燃料,汽油之类的……”
“哦……”她瞥到客厅墙角有一盘国际象棋,那些棋子在黑白方格的棋盘上摇摇晃晃,像不倒翁。心中小小好奇,她一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一边走到棋盘边。老实说,除了斗兽棋,国际象棋这类考验脑力的高难度复杂棋路,捏着棋子她就傻掉。
但是,不会下,会看。
棋盘每个方格都微微向下凹,所有棋子的下面都是平滑的半圆弧,完全就是一副不倒翁国际象棋嘛。棋子她也认得,虽然满盘的黑黑白白,她至少知道国际象棋的六种子:国王,王后,城堡,主教,骑士,士兵。
她伸出食指推推一个士兵棋……
摇摇晃晃……
“这是一套印章。”他的声音悄悄出现在她身后。
“不是国象吗?”她又推了一下白子国王。
“也是。”他低头拿起一颗棋子,想了想,走出一步,“它是国象,也是印章,还是不倒翁。”这棋是Ank在年终宴上抽奖得回来的,放在厅里当点缀,他们想到的时候,可以走一步,只是你走一步我走一步,这盘棋到现在还没下完。每个棋子底部都有一个小扒,旋转扭开后,底座是印章石,可以依照你喜欢的设计雕成印章。他们三人各自选了一种棋子,其余的则是空白。
听着他微微沙哑的声音,耳朵里酥酥的。她将白子国王提起来,向上,扭开,果然有几个字纹。
将印章朝向他,“谁?”
“你猜。”
“……我可以盖出来看吗?”
“当然可以。”他找来几张白张,坐在餐桌边,一边喝粥一边看她兴致勃勃地在纸上盖印章。
有印章的棋子其实不多,她一个一个扭开,找出来的只有白国王、黑主教和白骑士。
印,印,印!她将所有印章盖在白纸上,拿起来一看——好,都是她不认识的字。
“嗯……”她已经不玩毛笔很多年了,蘸调料刷烤肉算不算?
“嗯……”她好惭愧。
靶到她的为难和泄气,他推开粥走到她身边,将白国王放回原位,“这是Shell的印章。”
将黑主教放回原位,“这是Ank的印章。”
将白骑士拿在手上,唇角微微一撇,“这是我的印章。”说完,他拈起黑骑士,“这个也是我的。”
她受教,非常之受教。谢定铭是白色的“国王”,储奉封是黑色的“主教”,他,则是黑白通杀的“骑士”。
“我不认识它们。”她叹气,“这是草书?”
“篆体。”
“下面弯弯曲曲的是什么图案?”
“英文。整体上是篆体加英文的雕刻。”
“哦——”她状似明白地点头,从他手中接过黑白骑士。
她的表情有点憨,有点闷,有点可爱……他怔怔盯着,突然别开眼,捂嘴咳了咳,指着粥边的青菜岔开话题:“这些菜是Ank买的?”没等她回答,他自己就先否定了。
在这儿,他不会做饭,也懒得学。储奉封一心让别人做给他吃,味蕾刁,但就是不进厨房。谢定铭根本不用学厨艺,也不会去学这种东西,家中有人变换口味做给他吃,在外出钱吃,也即是说:他们三人完全没厨艺。
“我买的。”
“又乐,对不起。”他突然道歉,“我是说刚才用枕头砸你和……骂人。”
她的注意仍在印章上,“哦,没关系。”反正点名骂的不是她。不过,她比较好奇他生病的原因。将黑白骑士的头撞了撞,她很无意地问:“你怎么会……呃,突然……生病呢?”
他模模鼻尖,“大概是晚上衣服穿少了。”
“晚上?”瞥他一眼。
他对上她探问的视线,嗫嚅半天,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又乐,我这几天没去你那儿,是因为以前一个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晚上我要去……去照顾一下,所以……所以……”
“所以才让自己生病。”她很怀疑他是不是把外套贡献给前女友披着,因而导致自己受凉——这种情节常有。
他垂下眼,眸中闪过一丝黯淡。他不知道Ank那家伙到底对她说过什么,以Ank的性子,添油加醋算是很正常,但他原本就没打算隐瞒这件事。
捧着粥碗,他闷闷叹口气,“又乐,我那位朋友叫钟子秋,是我以前的……女友。”停顿,黑色的瞳子移向她,见她仍然拿着黑白骑士研究印章文字,他深呼吸,让肺叶涨满氧气氮气和惰性气体后,缓缓吐出,决定一次说明白,“以前,我曾经交往过三名女友,她们是汤散儿、钟子秋、姚水洛。那个……你可能现在不认识,以后就认识了……不不,我是说,虽然都分手了,但因为比较投缘,所以还是朋友,大家平常的时候也会联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