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方面,装病的秦启川正在纳闷为何秦少麒还未过来?难道他还无法谅解老父的所作所为而不愿见他?!心中正惊疑不定,频频地望向门口时,蓦地看到程天宇偕同秦少麒走了进来。
“麒儿!”秦启川难以自抑的喊了一声,激动地想从床上爬起。
“爹!孩儿不孝!”秦少麒奔至床前,双腿一跪,难以置信不过分别十数日,平日体健的父亲竟缠绵病榻,甚至苍老至此,不禁自责不已。
“好,好!回来就好,”父子相视,不由得抱头痛哭、喜极而泣。
两父子稍稍平静后,连忙拭干泪水,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一直立于一旁的程天宇此时出声说道!
“秦伯父,你们父子能尽释前嫌、和好如初,这是一喜也,而我还要告诉你两件好消息。”
秦启川闻言,满脸欣喜地问道:“贤侄,你赶紧说说,是什么好消息?”
“少麒兄恢复记忆了,且经大夫诊治后,断定并无大碍,这是第二喜也,”程天宇停了一下,又含笑地望向秦少麒,“至于这第三喜,就是少麒兄已经答应成亲了!”
秦启川闻言,心中宽慰、惊喜不已,刚止住的泪水不觉又落了下来,一时之间只能不断地喃喃:“太好了!太好了……”
秦少麒不知他应允成亲会让老父这么高兴,早知道他就不该留书出走,害了自己之外,还连累这么多人,心中只觉得自己的行为真是太幼稚了。
望着涕泪纵横的秦启川,他头一次感觉到跟父亲这么亲近,也不禁语带哽咽,“爹,您安心养好身子,别再为我的事烦心,就等着娶媳抱孙吧!”
秦启川喜上眉梢地连连点头,一边让儿子扶着安卧在床。他不忘程天宇的帮忙,“程公子,这一切都亏了你的大力帮忙,老夫真是感激不尽。麒儿,你可要好好的谢谢人家才是。”
秦少麒闻言也望向程天宇,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程天字有些不好意思,“秦伯父,您快则这么说,这不过是略尽棉薄之力,不足以挂齿。只不过少麒兄大喜之日,我可要不醉不归喔!”
听到程天宇谦虚中语带戏谑,秦少麒也笑了,“这不成问题,我不仅要请你坐大位,还要先敬你三大杯!”
“不敢,不敢!这坐大位可免,但你可别忘了你欠我三大杯喜酒!”程天宇说完心中一乐,不禁哈哈大笑。一瞬间,整个房间弥漫着欢乐,让秦少麒暂时忘却了情场。
第五章
残星点点、远月如眉,何语梅独自走在人烟稀少的山间小路上,向着半山腰的梅树林而去。
她真的需要出来逶透气,否则她就要窒息了,而且她需要卸下面具,让自己的情绪获得舒解,否则她也就要发狂了。
于是她趁着天才蒙蒙亮时偷偷出门,因为再过两天就要出嫁了,父亲必然不会同意她出门的。
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梅花淡雅清香,她知道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她如识途老马般,熟稔的走向那一片只属于自己的秘密花园。
自从她懂事以来,娘就常常带她来这儿游玩,而娘过世后,她还是瞒着爹个人来这儿。不论春夏秋冬,这地方总有不同的风情,但是她偏爱在寒冷的冬季来到这里,因为凄厉的北风刺骨,所以游人稀少,让她能在清新静谧的环境下毫无忌惮地唱歌、吟诗,甚至起舞、嬉戏,尘世间的烦忧都为之消散无踪。更何况在腊月时分,满山满谷的梅花绽放,暗香浮动,那景致似是人间仙境,让人流连忘返。
山路崎岖,令她气喘吁吁,而清晨寒风冷冽,却止不住她继续前行的决心。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到这片梅林了,一想到出嫁后命运未卜,不禁让她叹了一口气,想着想着,她已经到达了这片她心爱的梅树林了。
她渐渐地放慢脚步,四处张望有无旁人,空荡荡的树林里似乎只有她的脚步声,她这才安心了,习惯性地走向林中位于山边的六角亭,稍作歇息。
晨曦晓光中,那笼罩大地的一层层轻雾已渐渐散去,满山遍野映着一片初春的轻绿淡红,山水如画;远望山下的城郭村庄,炊烟袅袅,那田园清淡幽雅的风景尽收眼底。不过此刻的她竟没了往日的好兴致,一阵阵和煦的春风迎面而来,却吹不散她心中的万缕愁思。想起原本子忆哥哥答应陪她一同来到这如诗如画的地方赏景,不料他却食言了,让她形单影只独自心伤;一想到那生死两茫茫的绝望,不禁悲从中来,泪湿了衣襟,再美的景象也无心观赏啊!
她又哭了,这两天她不知暗暗哭了几遍,但是她就是无法止住那悲伤的泪水啊!
“子忆哥哥……”何语梅终于可以不再压抑地狂贼他的名字、放声大哭,而那扯心撕肺地声声呼唤他可听见了?
泪眼模糊的望着眼前偌大的梅林,在这冬末春初的季节里,梅花几乎已凋零怠尽,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青梅。时机成熟、开花结果,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为何自己刚萌芽的情愫,还未得到春雨的滋润,却已被现实的风雨摧残、结果无望?
想起自己乃待嫁之人,她这才彻底的了解到何谓“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为何上天要如此捉弄她,竟然在此时让她遇上了他?!
就这样,静僻的山林中,回荡着令人闻之心酸的哭泣声,久久不歇……
何文甫焦急地在前厅里踱步。
一早,他就发现何语梅不见了,令他担忧不已。自从子忆不告而别后,对于何语梅茶不思、饭不想的
模样,他并非毫无所悉,但他心想等她过门后,自然会淡忘掉这件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但是今早,她却不知去了哪儿了?想起她这两日满怀心事的神情,不禁赞他心里充满不安。
突然,女儿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何文甫见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
不过,女儿脸上满泪痕的模样,却让他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关心的探问。
“小梅,你怎么了?你没事吧?”父亲关爱的神情让何语梅的情绪变得激动不已。
罢刚在回家的路上,她心中闪过千百种想法,她想要认命地出嫁,却又舍不下她的子忆哥哥;又想是否该去求父亲退了婚事?但是父亲是个读书人,一向视信义如生命,这么做他必定震怒不已;可是她又不禁天真的想,父亲自小疼爱她,说不定会遂了她的心愿……
一路上各种想法纠缠着她,但是进门后一看见慈爱父亲关心的神情,她当下做了重大的决定。
“爹啊——”何语梅一开口便大声的叫唤着何文甫,“咚”的一声,更是跪倒在地膝行至父亲身前,哭泣不止。
何文甫被这情景吓得有牛晌说不出话来,望着泪流满面的女儿,心中一阵不舍,“小梅,有什么事好好说,来!先起来再说!”
“不!爹,女儿有一事求你,若你不答应,女儿宁愿长跪不起——”何语梅声泪俱下的说。
何文甫一听便知此事非同小可,否则女儿不会有这般举动,心中瞬间做好了心理准备。“你有什么事就只管说吧!”
“女儿……女儿想退婚!”何语梅知道此话一出,必定引起不小的风波,可是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因为心中存有一丝丝的冀望,她不能放弃。
“什么?退……退婚?”一句话有如晴天霹雳般,听得他退步连连,直到碰着了椅子,不禁双脚一软,跌坐在椅上,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