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春痕看着久久吐不出一段完整句子的葛君彦,她有些头疼,她实在不想跟他多耗时间。
"春痕姑娘,其实我对你一见倾……"
"来不及了,你家的人来找你了。"管若水手指向他身后,打断了葛君彦好不容易终于不结巴的话。
"少爷!"几乎同一时间,葛家的总管林白也出声唤了他,且语气还带着严厉。
"林总管?你怎么在这里?"
"少爷,这就要问你了,昨天老爷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咱们葛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进咱们家的媳妇势必也当是门当户对的才行,你还是认清自己的尊贵身份,别再跟些猫狗鸡鸭的小人物来往了。"林白特意加强了"门当户对"四个字,势利的斜眼看人,调侃及不屑的语调,不管是明眼人或再迟钝的人,都不难听出其中的示威意味。
"林总管,说话不得无礼,什么叫猫狗鸡鸭!"
梆君彦听到林白对梦春痕一家的侮辱,当下恼怒了起来。
敝哉,这小子对春丫头话都说不全一句的,怎么换了对象,话说得这么溜呀。管若水对葛家总管的暗讽一点也不以为意,反倒是对葛君彦的表现觉得稀奇。
"少爷,我说的是实话,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林白一点也不畏惧于葛君彦的怒火,横竖他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而且这事他也得到老爷的授权,是以,他一点也不把葛君彦放在眼里。
"你太过分了!"葛君彦看林白一点也不当他是回事,老实的他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不知怎么办,可林白却不糊涂。就见他朝一旁带来的家丁使了个眼色,站在葛君彦身后的家丁立即将主子架起,一左一右的扛离现场。
"放开我,放开我,林总管你太过分了!"
林白对小主子的火气及抗议,丝毫不以为意,他冷静的待家丁将葛君彦带离,才将势利且谙算计的目光移向梦家母女。
"我说梦夫人,你也是明白人,这事我就不多说了,我家少爷到底还有多少东西在你这儿典当,你统统拿出来,我一次赎回。"林白提起两指在他的八字胡上搓呀搓的。
避若水见此也干脆,话不多说一句便将葛君彦放在四季当铺的宝贝都拿出来。
"你点点吧。"管若水的态度也不见得有多客气。
林白斜眼睨了一下她拿出的东西,当下也懒得点数,手往怀里一拿便是一叠银票!斑傲的态度正无言的宣告着他们葛家的有钱有势。
"多少数?"
避若水不答,只伸出了一根手指。
林白见状,抽出了一张常人看了会咋舌的银票。
"喏,这是一百两,从今以后,我家少爷跟你们是不借不欠,再无任何关系了。"
林白高傲的手将一张常人见了都会兴奋至死的银票拍在柜台上,随后,将他家少爷的东西收进他特地准备的袋子里,头一甩便挺直了腰杆离开了。
"嗟!不过是仗着人势的野狗。"管若水不屑地道。
"娘,葛公子在咱们这儿当了那么多值钱的数?"
梦春痕问。
"呵,这数嘛是看人的啦。"
"什么意思?"
"其实葛公子那些东西利息加一加不过才十两罢了。"
"那你怎么比了……"梦春痕本想说一百两,可后来她想,不对呀,娘不过比了一根指头罢了,她又没说个数。
"呵呵,这就是那个狗眼总管的自尊问题了,因为他若说十两岂不侮辱了他家少爷吗,他们葛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拿出门的东西哪样不是值钱得紧,所以他自是不可能给十两这种小数的,自然有往上推算了。"
"娘,那也多太多了,你怎么不明说?""你没瞧见那个小头锐面的林总管一副看了就讨厌的德行,一股嗅了就想吐的铜臭味,拿他们这点小钱,你还替他们心疼不成。"
"话不是这么说,咱们又不缺这点钱,我不想亏欠人家。"虽然她对葛君彦是只有头疼的份,对那狗眼看人低的林总管是只有倒胃口的感觉,可是,她并不想占葛家的任何便宜。
"怎么,难不成你真对那只会流汗的木头有意思?"。
"娘,别闹了!谁会对他有意思,再三辈子也不可能。"
"不可能最好,你是听到方才那张狗嘴说的话
了,咱们可是门不当户不对呀。"明明自己是别人眼里话中小门小户的那一边,可管若水的话里却一点遗憾可惜也没有,对这种搭不上边的关系,仿佛还高兴得很。
"门不当户不对?!不期然的,梦春痕想起了昨日看到的那对男女。
他们小两口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可是,他们却能爱得坚持、为了彼此的未来而超越一切现实。
不知道那位姑娘跟家人禀明了她的情意后,她的父母亲是什么反应?不会棒打鸳鸯吧?倏然间,
梦春痕忧心起他们后来的发展。
春颜,那姑娘跟她的名只差一个字呢,感觉好亲切。
"春丫头,在想什么呢,一下子就闪了神?"
"娘,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一个让我不顾一切的男人,你会因为外在的任何现实因素而反对我们吗?"
梦春痕有些跌进迷幻的思绪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自己想都没想过的问题。
"不会,不管怎样,只要是你喜欢的,娘都支持你。"
"谢谢娘。"她的保证让梦春痕的心有了笃定的安稳。
可,一个眨眼,梦春痕突然糊涂了。奇怪,她问这事作啥?她怎么有种把那对男女的事错当成自己的事的感觉。
奇怪,近来思绪怎么老在这种情事上打转呢?
第五章
人声沸腾的长安城里,宝镜的传闻吵得越来越火热了,每天都有人碎嘴出新的版本,什么近来天之异象横生,飞龙在天翻腾,又有什么满月光华射,宝镜吸取精华修成人身再现江湖?
诸多关于宝镜的传闻每天都像是雨后春笋般的一个接着一个传出,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夸张。
就像现在,颜侃隔壁桌的那个黝黑汉子竟说他先前看到天上的圆月在一瞬间幻成无数仙女在天上翻飞嘻笑,那些仙女的手上皆还执着一面镜子。
嗟!吹牛皮不会多块肉少分钱,所以人人净是只长牛皮嘴是吗?哼!愚夫蠢妇!颜侃极不屑的不想再待在这间净夸神奇又编神话的热闹客栈,他在桌上抛下碎银,便漠然起身离开。
其实对宝镜,他不是不屑,只是不耐烦听那些愚夫蠢妇的以讹传讹,搅扰了他对宝镜的准确讯息。他待在这客栈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听的都是前一日再添加的版本,一日复一日,每天都是如此,他几乎已经可以想见明天客栈又会传出什么新的宝镜神话了,不过只是再加油添料的一锅臭汤罢了。
他放弃在这里打探消息,因为这样只是浪费时间,他得另寻方法才是。
为了再见馥芸一面,他对天起誓,他必倾尽任何方法来找寻宝镜。
坚定的在心里暗暗起誓,颜侃投入熙来攘往的人群里。
明月照德有南门,春夏秋冬护古镜。情始镜缘连成心,爱启镜缘系两意。这是什么意思呢?反复的!颜侃在心里推敲,突地,他不知为何一愣,身体紧绷了起来。
这味道……是馥芸!
熟悉的淡淡馨香袭来,颜侃心惊的四处张望,
亟欲找寻那个馨香的主人,须臾后,他来到了一间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