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句忽然止住,因为,她再也问不下去。
"因为……我更需要钱。"退至房间角落的严明辉低声地回答,"对不起……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你可能不相信,你是我这些年来最喜欢的女人,所以一直不舍得碰你。那天我向你求婚……是真心的。当时我想,如果你答应,我就放弃这个计划,可惜……你拒绝了。"
抑住了害怕,这个时刻不管她是人是鬼,他都得做最后的一搏,否则,她随时可以就车祸的事出面指控他。
身子向前一扑,将她压倒在沙发上,加大力量的手掌,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他看见关风颖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害怕,只是心死地看著他,眼里浮现一丝嘲笑,不知在嘲笑他的垂死挣扎,还是嘲笑她自己愚蠢的爱恋。
身下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把袖珍型手枪,握在她的手里,顶住他的喉咙。
突然,几个身手敏捷的员警从卧室里冲出来……
"辉,我忘了告诉你,"当员警将他按倒在地时,她的讽笑仍在,"刚刚我报警的时候,他们说,光是车祸的事,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你,但现在,我想证据够了。"
端木佟到达关风颖所在的小镇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了,他冲进当地警察局,看见关风颖披著毯子坐在长廊上。
这一季,她在漫游,他却一直悄悄跟在她的身后,直到两天前跟踪断了线。
心急如焚让他寝食难安,现在终於得到她的消息,却要强压下一颗激动的心。
听说,她的车坠下山崖,听说,是她用自己做饵,引出严明辉的真正面目。
如今凶手已被逮住,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怨她不顾自己的安危,怨她在最关键的时刻却把他推到局外。
匆匆的脚步声引起关风颖的注意,见到他的时候,她脸上显然流露出惊喜,嘴唇微张,似乎想要唤他。
但端木佟假装没有看到,满脸冷漠地走进警长办公室,把她独自留在门外。
哼,他不能轻易原谅这个小傻瓜,他要让她知道,以后不可以这样任性妄为,否则,结果只有一个──换来他的冷漠。
必风颖低下头,失望地裹紧毯子,很乖地等待他出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让从警长办公室走出的他於心不忍。
原想一直不理她,能撑多久就撑多久,但心软让他只能给她减了刑。
"一起吃早餐吧。"他缓缓踱到她身边,用依旧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道,"听警长说,你可以走了。"
"好啊!"她无邪地笑了,主动依到他身边,弄得他冰山即融。
"亏你还笑得出来!"端木佟恶狠狠地想骂她。
"佟,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那天在酒吧里我点的歌你有没有听见?"她好似在撒娇,"人家都道歉了,你还生气?"
"我当然气!"不是气她当日不相信他,而是气她居然让自己身处险境,却瞒著他,"万一出什么事,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以为自己有一支小手枪,懂得打电话报警就很安全了是不是?严明辉这么有力气的一个大男人,随时可以把你掐死!"
"可是他最后还是掐不死我呀!"关风颖有些得意,翻开毛衣领子,让他看脖上的掐痕。
"还敢让我看这个。"端木佟包加气急败坏,俯身吻住那淡的痕迹。
"不要……这里是警察局。"她含羞地推开他。
"那就换个地方。"他仍不愿给她好脸色,拖著她往外走。
"等一下……让我戴上眼镜。"她嘻嘻一笑,从包包里翻出他送的礼物。
这件礼物她一直贴身带著,在这深秋的异国街头,第一次派上用场。
还没下雪,天气却已冷得她受不了,她把身子缩进他的怀里,像初生的婴儿打量这个世界。
"呵……完全不像我想像中的模样。"看了好一会儿,她终於感叹。
天空的蓝色没有她想像中的清澈,枫叶深红不似她期望的那般鲜艳,早晨的阳光并非纯粹的金黄,秋风中的花朵,色泽是那样的单调……
这个世界,不如她的想像,但她却高兴,因为她看到了真实。
"你以前说过,像柠檬那样的黄色,酸酸的,明亮的,它是什么?"记得严明辉曾用各种事物比喻色彩,她告诉他赤橙青绿蓝紫,却独独少了黄。
那是她和旧日恋人之间的秘密,他却执著地想知道。如果,她肯说,就表明她已真正将那个人抛弃。
必风颖没有回答,她只是踮起脚,吻住他。
"到底像什么?"不满意她敷衍的吻,端木佟仍然追问。
"笨佟!"关风颖翘起嘴,"柠檬那样的黄色,酸酸的,明亮的,就像接吻时的感觉……"
"你跟他接过吻了?"他嫉妒地大叫出声。
"哈,不告诉你!"她扮了个鬼脸,大笑著跑开。
街边有间小小的油画店,经过的时候,她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端木佟诧异。
"阿佟你看……"她指著橱窗,轻叹,"这上面画的,是鸢尾花吗?"
颜色没见过,但从那花的形状,她可以分辨出来。
"对,深紫色的鸢尾花。"
"原来紫色这样浓郁诡异,一点也不像我想的那样美。"
"颖……"怕她忆起伤心往事,端木佟强转过她的身子,"虽然我不是一个浪漫的才子,不能用漂亮的词藻为你描述各种色彩,但是……我可以为你配一副合适的眼镜。"
呵,这话好傻!但听在她耳朵里,却是甜蜜蜜的。
此刻,她在乎的不是美丽的想像,而是眼前真真实实的一切。
她的手抚上他胡碴初生的俊颜,爱意浓浓地触模著这个让她看到彩色世界的男人。
她觉得很满足。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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