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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品悠游 第17页

作者:针叶

“各位想必听说过‘渐海鳞牙’,遥池宫的镇宫宝刀,当年,贝锦倩正是用这把刀误杀了饶羡柔,因为误杀,贝锦倩内疚难安,饶奋藻也恨他至极,此后,贝锦倩封刀隐退,再不问江湖世事,也将遥池宫宫主之位传给了贝兰孙。”

“大师,这次又是贝家又是饶家,又是‘渐海鳞牙刀’,到底比什么?”

“饶奋藻两个月前放言,如果贝兰孙背负‘渐海鳞牙’亲自向他赔罪,并自废一手一足,他就将饶家山庄在松杭一带的产业以一两银子卖掉。”

如果七破窟在三个月赛期内让贝兰孙背负“渐海鳞牙”代父赔罪,那么饶奋藻的誓言前提条件就成为现实,他“将饶家山庄在松杭一带的产业以一两银子卖掉”也将成为现实——这个结果出现,便是七破窟赢得比赛。

反之,如果贝兰孙不像傻瓜一样背着“渐海鳞牙”向饶奋藻赔罪,一两银子卖出饶家松杭一带的产业也不成立,结果自然是七佛伽蓝赢。

比赛的关键是贝兰孙肯不肯代父赔罪,肯,他将自废一手一足,不肯,一切免谈。

众人静下,鸦雀无声。

这场赛事分明……分明……

没道理!

没道理!

这场比赛明明就是七破窟吃亏,贝兰孙不是傻瓜,以他的冷漠性子,怎会折了自傲跪在饶奋藻面前?怎会?七佛伽蓝根本无须比嘛,只要敲敲木鱼念念经,直接等结果即可。

所以——没道理!

只是,七破窟的人绝非善茬,他们怎可能任七佛伽蓝轻易赢得比赛?那么,七破窟挑出这一段陈年旧事,所因为何?

众人心头疑惑,却听闵友意突然扬声:“我尊,加多一个赌注如何?”

纱后寂寂无声,片刻后,一声轻笑,是默许。

闵友意笑道:“我加的赌注条件是:这次输者要拜赢者为师。”

此话一出,观赛群雄中唏声一片。虽然古有“一字师”之说,可要一名德高望重的禅门大师拜武林花蝴蝶为师,总有些说不过……难道佛家的空即是色……

“我佛慈悲!”久未言语的伽蓝主持句泥一声唱喏,开口,“丑相师弟,你可愿?”

丑相禅师轻轻点头,“全由师兄做主。”

句泥笑了笑,再度冲纱帐方向扬声:“玄尊无异,枯朽自无异议。”

“那么,比赛开始?”闵友意动动手腕。

“比赛开始。”句泥向远远一名僧人望去,那僧人领会,合掌退下。片刻后,肃穆的钟声回荡伽蓝上空。

当——当——

钟韵悠扬,此时,远远熊耳山中,饮光窟里的扫地青年抬头望天,浅浅一笑;夜多窟内,勤于练功的部众齐齐停了拳脚,目送苍穹流云,聆听那悠远绵长、仿佛来自古战场的金属铜鸣。不久之后,各地赌楼内庄家开庄,人来人往,沸反盈天,或买七佛伽蓝赢,或买七破窟赢。

悬钟听扣,声动天下。

第五章丑奴菩萨蛮(1)

——妙思如泉,一洗闲愁——

玄十三挑起位居劣势的比赛,所因为何?

夜多窟,洗愁楼内,众窟主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这个问题,他们或闲闲而坐,或懒散半倚,或拈一个摇摆僧在指尖把玩,众人的共同点,是兴味盎然地盯着楼前竹林里似乎在寻宝的女子。

“她方才怎会跑去钟边。”开口的是厌世窟主,这话不是疑问,似在自言自语。

“这次比赛……伽蓝和尚赢的机会比较大。”坐在椅柄上的女子踢踢脚,鬓发如墨——她是扶游窟主郦虚语。

“我当然知道老古锥赢的机会大,我尊既然挑了这件事来比,自有他的道理。”闵友意斜瞥扶游窟主,不怎么紧张。

“不问我尊为何独独点名让你主掌这季赛事?”郦虚语斜眉一笑,妖艳自生。

“你当我笨蛋?”闵友意连冷眼也懒得横了,吹吹杯中绿茶,淡淡一笑,“因为,我掌誓言部。”

誓言部的职能是什么?复杂而言,它是七破窟武力的一部分,它也是七破窟聚敛财力的手段执行者。简而言之,管闲事。

诸如——城东的甲公子说,如果城西的乙公子敢亲吻驴,他就喝马尿。誓言部如果听说了这个消息,会千方百计促成乙公子去亲吻驴,一旦成功,抱歉啊甲公子,你必须实现自己的誓言:喝马尿。

“那她……”郦虚语的眼神抛向楼外。

“她是我新收的徒儿。”

“长孙淹,四川长孙家小女儿,排行第三。长孙家三代以前就以开采朱矿为生,富甲一方,但家中人丁不算兴旺,到这一代,长孙淹之父长孙幢相见庙烧香,见佛必拜,家中人丁总算是兴旺起来,娶妻樊氏,为长孙幢相生下两子一女。”郦虚语跳下椅柄,笑呵呵地倚在窗边。

扶游窟主掌七破窟信息,查一查长孙淹的身世不费吹灰之力,她瞥了闵友意一眼,继续道:“长孙家这一代不仅只开采朱矿,更开染坊,以专染红布闻名,加上长孙家自染自绣的嫁衣,有着‘一般妆样百般娇’之说,但凡娶亲者皆争相购买。前段时日,听说贝兰孙也想买一套长孙家绣的嫁衣,不知什么原因,长孙家不卖,他捉了长孙家的老二长孙肥……”话到此处,她侧首一笑,“也就是你跳崖的时候……只不过,贝兰孙将长孙肥丢回长孙家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看来,他笃定你能救回长孙淹。”“顺路,我送淹儿回家,如果在半路能截到贝兰孙正好。”截不到他就直接杀到遥池宫去。

“她很乖,对你似乎没什么排斥,嫣,你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奇怪?”

“她为什么上伽蓝?”

“看比赛。”

“嫣,你每次受伤都是为了女人。”厌世窟窟主凉凉插入一句。尽避他医术还算不错,但众窟主却喜欢称他“庸医”,寻常时候,他们多唤他——

“昙说得没错。”郦虚语点头。

“小伤,不碍事。”闵友意知他说的是伽蓝收掌伤了内腑一事。受伤是轻是重,他自有分寸,挑起手边一个摇摆僧扔向昙,他盯着竹林中穿梭的身影,开始考虑教些什么功夫给她才符合自己师父的身份……思量一阵,肩上被人一拍,他侧目,“庸医?”

“这次比赛,你要去遥池宫,对不对?”昙随手将摇摆僧放在桌上。

“最直接的法子当然是去贝兰孙的老巢挖人。”杏花眼微微一眯,闵友意小心翼翼转过脑袋,与昙对视。

“遥池宫在长白山,对不对?”

“废话,知道还问老子。”顿了顿,他追加一句,“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请你带些东西回来。”

闵友意突然升起不祥之感,“什么东西?”

“不多,一点点而已。我列了清单……”昙笑得宛如文殊菩萨,回头吩咐,“端上来。”

只这一“端”字,已让闵友意变了脸色。清单用得着用“端”吗?庸医到底写了多少东西让他搬回来?

侍者果然端出一卷丝帛,丝帛卷成一束,中间用白色丝带系出一个小小的单结,非常漂亮。闵嫣很怀疑地瞥了昙一眼,慢条斯理解开系带,漫不经心提着轴卷,一把抖开……

摇摆僧“扑通”一声,倒桌。

“青黑”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夜多窟主此刻的脸色了。要知道,他一把抖开丝帛时,手臂抬得非常高,基本上是将卷轴举过头顶,尽避如此,卷轴的另一端依然顽强地向大理石地板冲去,顺便发出刺耳的“咔嗒”声。

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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