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落金盆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他臂上缠着白纱的伤口,早已愈合,甚至忘了疼痛的伤口,这会儿竟被撞出一道血口,白纱瞬间殷红。
他听见季初樱冲了出来,在身后唤他,他知道她是为这道伤口焦急,但他更加快了步伐,用她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速度,往旷野中奔去。
冷风灌进了他的衣袍,让他神志逐渐清醒过来。
呵,他这只癞虾蟆,以为天鹅在身边,就可以为所欲为,占为己有?谁知那林中的樱花仙子,终究只是一个缥缈的梦。
他凭什么要她?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知道在哪的流浪儿,一个前途未卜的冒牌皇子,说不定哪天归海弦一露面,他就得上断头台,冲动地要了她,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吗?
幸好刚才她阻止了他,也幸好刚才他自卑感作祟,让他发了那场脾气,没有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不那么在乎他也好,等到他俩分开时,就不至于那么难过,这世上他最怕的就是她难过……
曾经说过要默默跟在她身后保护她的,要永远把感情埋在心底,谁知才得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就露了馅,人可真是自私呵!
秋夜的旷野奇冷无比,他的袍子刚刚被水浸个湿透,加上风的肆虐,似结了冰般,令身子冻得发抖。
这一夜,萧扬没有回帐篷,他坐在荒凉的大石上,刻意远离令他难以自制的人儿。
这一夜,季初樱担心着那失去踪影的萧扬的伤口,哭湿了羊毛毡。
今天是尧皇赏赐的美人入府的日子,萧扬身为太子监国,一太早便上朝听政去,府里的下人们也没闲著,忙着张灯结彩、装饰花厅及布置洞房。
季初樱睡到日上三杆才起身,懒懒走至回廊,却发现丫鬟们在擦洗地板,家丁们进进出出,四处尽是忙碌的喧哗之声,她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王妃先回屋里歇着吧!这儿还要忙好一会呢,别让污水弄脏了您的裙子。”好心的丫鬟对她说。
季初樱笑笑,彷佛被红尘遗弃了一般,心中涌起隐隐的酸涩。
没有惊扰任何人,她悄悄地绕道,走进寂静的后花园,躲避喧嚣。
后花园里,菊花正开得繁华似锦,为何她却感到眼前一片荒芜?找了块假山石坐下,秋风吹着她没有裹披肩的身子,有点瑟瑟发抖,她的心却麻木了般没有感觉。
这些日子,她一直想找机会向萧扬澄清那日的误会,但他就是避而不见。每天她还没醒,他就出门了,待到她在书房里苦等至睡熟,他才回来。已经大半个月,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没碰过一回面。
托单于淳捎了张纸条给他,说她想见他,但那张可怜的纸条却一去不回头。
愚蠢的男人,好端端一个佳人在这儿候着他,却放任太好机会白白溜走。呵,人家现在也许根本不希罕她了,有了皇上赏赐的千娇百媚的美人,何必在乎她一个乡野女子?
她不怪谁,只怪自个儿当日心烦意乱,错过了大好机缘,如今后悔,也无药可医了。
呆呆地坐了不知多久,只知道日光逐渐黯淡下去,忽然听到有人唤她,“太子妃,原来您在这儿,叫奴婢找好久!”
季初樱诧异回眸,只见一个绿衣婢女匆匆奔来。
“出了什么事?”婢女那慌慌张张的样子把她吓一大跳。
“太子喝醉了,奴婢们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求太子妃您去瞧瞧。”
“喝醉了?”还未入洞房,就喝醉?季初樱淡淡回答,“等会儿自然有皇上派来的贵人伺候他,不用我的。”
“可宫里的轿子还没到呢!”小婢女着急地嚷嚷。
“怎么会?”天都快黑了,早该敲锣打鼓迎新人了。
“不知哪儿出了错,府里的人都在大门口候了老半天,吉时早巳过,可宫里的轿子连影儿都没有,倒是……倒是瞧见太子醉醺醺地回来,单于军师便吩咐奴婢来找太子妃您。”
不见新人,便想起她这个旧人了?
季初樱叹了口气,揉揉坐得快成木头的腿,妥协道:“好,我跟你去瞧瞧。”
红通通的新房看上去如此刺眼,绣鞋迈在台阶上犹豫了半晌,虽是万般不情愿,但她最终还是接过婢女手中的醒酒汤,推门而入。
屋里很暖和,季初樱只觉得顿时香汗涔涔,心跳如快马加鞭,不知是因为那燃得正通红的炭盆,还是因为紧张。
萧扬闭眼躺在床上,一张被褥搭在腰间,精壮的上身赤果着,那发亮的皮肤、宽阔的胸膛和壮实的臂膀,让季初樱只瞄了一眼,就感到浑身微颤。
如此坦荡荡的男子身躯,让她好害羞……
但,既然进来了,门又被婢女阖上,若惊惶失措地跑开,岂不摆明告诉别人他们这对夫妻是假的?她只得硬着头皮,拨开垂下一半的帐子。
“喂……”她轻轻地唤他,但显然,声音太轻,无法钻入他的耳里。
季初樱搁下碗,小手打着抖,伸过去推他,手心抚到那光滑的肌肉,又是一阵心悸,连忙弹开。
“阿扬……快起床……宫里的人来了,你若不赶快去迎接,小心被砍头哦!”她决定把他吓醒。她将红唇凑得近些,对准他的耳朵说。
萧扬并没有被吓到,但眼睛却睁开了,模糊的视线在空中环绕一圈,最终盯牢季初樱。
“来,把醒酒汤喝了。”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以为他全然醒了,便拿起汤碗大胆地递过去,谁知“铛”地一声,碗儿落了地,她整个人被两条力臂收在怀里。
“你、你……”这小子不是铁了心不再理她吗?怎么这会儿又藉机占她便宜?
她错愕地瞪着那双迷蒙醉眼,霎时领悟到,原来他并没有真的醒过来。
罢想挣扎,忽然他庞大的身躯翻了个身,将她牢牢压下,充满酒香的唇舌也随之霸住了她微张的小嘴。
酒香让她迷醉,他的吻也让她迷醉,神志在喘息中渐渐混沌,她秋水般的眸听话地闭上。
萧扬得寸进尺,越发大胆,一边疯狂地吮吸,一边任放肆的拨乱她的衣襟。
她的身子渐渐变得柔软,跟随他弹奏的韵律扭动,口中的申吟也越发娇媚。
这一切,令他更加激昂,迅速解开她的衣扣,让两人完完全全的密贴在一起。
季初樱像被吓傻了,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一阵巨流便冲入她的体内,彷佛活生生把她劈成两半一般,让她尖叫出声。
“不怕,不怕,樱樱,我在疼你。”萧扬嘴里呢喃着。
在她的哭喊声中,两人达到沸点,他像一座火山,伴着低吼在她体内爆发。
盆中的炭火由红转暗,逐渐烧成灰白的余烬,雨人筋疲力尽地跌入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萧扬才捂着发疼的额,缓缓醒转。
他记得有个声音在梦中哭喊、娇吟,那声音很像季初樱的,可被思念折磨了大半个月的他,只敢说,那不过是个梦。
然而当他看清怀中抱着的人儿,几乎要惊跳起来。
真的是她吗?这个赤果着全身、披散着缎发,沉沉睡在他胸膛里的人儿,真的是他的樱花仙子?
他一直避着她,只有在梦里、在酒醉的时候,才敢想起她。千方百计地警告自己不要再去冒犯她,该为她的将来着想,可是今日多喝了几杯,就把这誓言颠覆了?
萧扬满心愧疚,不敢动弹,只得硬邦邦地躺着,想她快点苏醒,但又怕她苏醒。
但她终究还是会醒的,只听她鼻中发出撒娇般的“嗯嗯”两声,她柔软的身体扭动了几下,悠悠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