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乐怡只好老老实实坐定,看他跑到远处,融入一团黑影中。
这时人群里窜出第一声惊呼一流星开始闪现了。渐渐的,惊呼声此起彼落,越来辖多,天空中一道又一道灿烂明亮的光线也频频下坠。
“阿凯!”柏乐怡唤道,却没有人回答。
这样美丽的时刻没有他在身边,不知怎的竟让她感到寂寞,一直期待的心情也冷却了大半。听着别人的欢呼,她却没了兴致。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刚刚遇到了两个不想遇到的人吗?
黑夜里的光线逐渐疏落,漫天的璀璨最终没能被挽留住,在一片遗憾的叹息中熄灭。
“阿凯……”她又低喃了一声,像是叫给自己听,仍然没有人回答。
他不见了?怎么还不回来?
不自觉地站起身,向人多的地方走去,尽避她知道应该坐在原地等他,但实在忍不住,迫不及待地去寻他。
罢走儿步,人群中又有一阵惊呼跃起。
出什么事了?流星不是已经没了吗?还有什么值得众人这样惊奇?
柏乐怡透过层层密密的脑袋,看到众人围观的中央,一对男女对峙着。两人瞪视半晌,忽然,女的扬起手,给了男的一个狠狠清脆的巴掌。
那不是……罗珊和翁家良吗?这对之前还卿卿我我的新婚夫妇,居然只过了十几分钟就翻脸开战了?
“现在的年轻人更是不得了,”她听见身边一位老太太用中文说对她的老伴说:“听说还是新婚哩,就做这种事。”
“他们……怎么了?”柏乐怡忍不住问。
一听她也是说中文的,老太太顿时热情起来,将所悉情报倾囊相赠,“喏,那个男的喽,听说是嫖妓没付钱,没想到在这山上却遇到了那个妓女,追着他要债。”
“他螵妓?”一向忠厚老实的翁家良会做这种事?
“没想到那个当太太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居然也在外面偷男人,,正巧也在这遇见那个地下情夫了。”
“什么?”罗珊也……
“但是两人都不承认,所以打起来了。”老太太不禁叹口气。
这事也太巧了吧?怎么两人同时发现了对方的不忠?
“姓翁的,我要跟你离婚!”只听罗珊大嚷。
“离就离!我早就受够你了!”翁家良回嘴。
“你……你居然敢骂我?”她气得浑身打颤,“好,好,我要回去告诉爹地,让他炒你鱿鱼,把你赶到街头当乞丐!”
“求之不得!”一向软弱的翁家良这回怒发冲冠,“你们罗氏要是没有我,早倒了!你以为我想撑呀?”
“你、你……”罗珊对答不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好!你等着!”她气急败坏的直向山下冲去。
翁家良也跟着冲下去了,不过是往另一个方向。
“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老太太摇头叹息。
柏乐怡仍然迷惑不解,还想问个究竟,不料身后却有一双手臂搂上了她的腰。
“坏小孩,居然不听话到处乱跑,看我打你。”凯森低嘎的嗓音附到她耳边。
“阿凯?”一阵惊喜,她回身对上那张俊颜,又有些埋怨,“你跑到哪里去了?害我找不到人!”
“办件小事。”他贴住她的脸,身子带着她轻轻摇晃。
“办什么事?”顿了会,她立刻恍然大悟,“是你!是你干的!”
这出新婚夫妇同时邂遁“外遇”的好戏,定是他的即兴阴谋吧?否则,天底下绝没有这么巧的事!
是为她打抱不平吗?是吗?不然,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跟罗珊他们从前发生的事?难道刚刚几句交谈,他就洞悉了一切?
那俊颜浮现的诡异笑容,让她肯定是他,不会错。
“不用夸奖啦,其实人家也没做什么,只不过临时当了个编剧而已,都是阿肯和玲玲姐两位主角的功劳,他们可是只用了三分钟排练时间就出场了喔!很厉害吧!”凯森谦虚地回答。
“对呀!都是我们在辛苦!这家伙只懂比手划脚而已。”
肯和吕玲玲不知什么时候窜了过来,盯着两人相拥的亲密姿势,似笑非笑。
“乐乐,你都没看到,刚刚我们玲玲姐扮演的野鸡真是惟妙惟肖,风尘味十足,抓着翁家良一哭二闹三上吊,简直可以去角逐奥斯卡了。”凯森逐一介绍,“至于我们阿肯哥,更是把地下情夫这一复杂角色刻画得入木三分,尤其是那种欲语还休的痛苦眼神,若在电视上播放,肯定能大红大紫,跃居‘师女乃杀手’级的偶像人物,超过当年的马景涛。”
“你们!”柏乐怡失笑,“你们这样胡闹,他们也信?”
“也许他们早腻了对方,正好趁此机会翻脸,”他双手一摊,“我们不过是顺便帮了忙而已。”
“对呀,”吕玲玲点点头,“他们连起码的信任也没有,我和阿肯才讲两句他们就吵起来了,唉,本来想好的台词都没用上。”
“我还有一段精彩表演也没能展示!”肯插话,“其实这对男女挺笨的,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巧了,哪会飘洋过海到了日本,还能在同一座山头上、同一时间里遇上夫妻两个分别的性伴侣?本想玩玩,让他们出出丑也就算了,没想到还真给他们闹崩了!”
“所以我说他们也许早看对方不顺眼了。”凯森愉快地总结。
“阿凯!”望着那张兴奋的俊颜,柏乐怡感到话语被什么堵住了,“其实你不用这样做的。”
她知道,他这样费尽心思地胡闹,是为了什么。
山风渐大,扬起她的头发,这一回,她主动依进那副避风的胸膛。
胸膛一颤,似乎受宠若惊,顿时僵了。
——***——
“乐乐——”
隐隐约约,她听到有人在唤她,睁眼一看,她看到了一个女孩子。
她发现,那是五年前的自己,穿着白衬衫,黑色及膝裙,头发往后一束,扎成清爽的马尾。她正捧着一个便当盒,步履匆匆,脸上挂着只有恋爱中的人才会拥有的微笑。
那时候,她还在念书,翁家良还是她的男朋友。
每天,除了打工,她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往翁家良住的小屋里跑。
那个和她一样贫穷的男人,曾给过她许多承诺。
他说:“乐乐,我们毕业以后就马上结婚。”
他说:“乐乐,我会挣许许多多的钱,以后我们一定幸福。”
他还说……
奇怪的是,她对这些随口说出的话语深信不疑。或许是因为那时候她思想单纯,没有见识过男人的狡猾;也或许,那是因为,她很爱他。
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她和平时一样给赶论文的他送晚餐。无论多累,她都会亲手为他准备晚餐,尽避奔波于打工的速食店和翁家良的小屋之间,常让她喘气不已。
轻轻推开门,怕过大的声响吵到他,然而,却听到一声女孩子娇媚的申吟。
怎么会有女孩子在他的屋里?长久以来,他的屋里只出现过一个女孩子,那就是她自己。而且,那声音还是从床上传出的。
很快她就看见了,屋子并不大,床就对着门,一幕胜过电影的画面露骨地呈现眼前,那个热汗淋漓摆动着身躯的男子,那个赤身申吟叫喊的女子,都是她熟识的。
她惊呆了,愣在门口。床上的人发现了她,一个惭愧地低下了头,另一个则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原来是乐怡呀!”罗珊舒服地透一口气,笑道。她的腿仍圈着翁家良的腰,似乎不让这个已属于她的男人退却。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半晌,柏乐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