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不解。
“簪子……弄丢了。”柏乐怡忽然哭起来像个无助的小孩,“我不知道把你的簪子丢到哪里去了。”
“不要紧的,丢了就丢了,我们再去买更漂亮的,”他拍着她的背,给予安慰。
直觉告诉他,她的伤心,并不是团为一只簪子。
“我在草地上找了又找……来来回回地找……可就是找不到。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一定喝了很多酒,连呼吸中都带着酒味。
“谁敢说你没用?我找他算账!”凯森将她拖入怀中,揉揉她凌乱的发,用指尖轻轻梳理。
“他说的,他说我没用,不能帮他完成学业,给不了他一个大好前程。他说我……很没用。”
他?是谁!苞她酒醉有关吗?一股无明火自心中窜起,他很想把那个“他”凑个半死。
“我们回去找簪子好不好?我不想!不想这么没用。”柏乐怕挣扎着向前走两步,却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膝盖骤然一撞,渗出血来。
凯森心中一紧,也跟着跪倒在地上,小心翼翼将她包里在自己的臂弯中。手边没有帕子,焦急之中,扯裂她裙摆的一角,缠绕那伤口,止住不断渗出的血。
从前并非没有见过血,只是从她膝盖渗出的鲜红让他感到无比痛苦,一滴滴血像一根根针,无声无息刺入他的心。
她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膝盖,纵声大哭。
“裙子……破了,裙子,好贵的……”脆弱在这哭泣中彻底释放。
“不要紧,我们冉去买,买更贵的。”他吻着她的前额,哄着,劝着,用一种他自己听了都会吓—跳的温柔语音。
语无伦次的人又哭了—阵,嘀哝了一阵,终于累了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凯森心情复杂地凝望着她,将那娇弱的身子抱至车子后座上。
草莓型的靠垫让柏乐怡像个孩子—样睡在软绵绵的空间里,晶莹的泪珠挂在腮边,更显稚气。他不敢相信平时凶巴巴的人,此刻居然如此安静可爱,让他忍不住想偷吻她。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
抑住想吻她的冲动,他叹了口气,发动引擎。
第五章
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看见横抱着柏乐怡的凯森,他受到惊吓,如同见到了凶恶的鬼魅。
“你……是谁?”他立刻抬起—只臂膀拦住他,浑身紧绷,仿佛一只刺猥。
“这话也是我想问的。”凯森笑道,完全不在意他的防备,径自走入房中,掠过男孩身边的时候,还说了句,“请让让。”
“喂,这是我家耶!”男孩因为没有受到重视,不满地嘟囔,紧紧尾随其后,追问:“你是我老姐的BF?”
“乐乐的卧室是哪一间?”凯森探头探脑,寻到一个装潢比较花俏的房间,估计它属于柏乐怡,于是走进并被子一掀,将怀中的人儿放到柔软大床上。
“什么叫BF?”他这才接话。
“Boyfriend——男朋友!老兄,你没听过吗?很老土耶!”他斜着脑袋,诧异地打量他体贴的举动。
“小帅哥,去拿条冰毛巾来。如果家里有药箱,也顺便拿来。”抚抚柏乐怡滚烫的额,凯森命令。
“冰毛巾没有!湿毛巾浴室里倒是挂着好几条!”男孩语气仍是恶狠狠的,但听到“小帅哥”三个字,脸上的神色有所缓和。转身到房外一趟,回来时已面带微笑,“喂,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喔,老姐现在这个样子又脏又臭,是男人就应该离她远远的,由她自生自灭去!哼,谁叫她学人家喝醉酒,也不想想自己肠胃有毛病!”
凯森没有回话,柏乐怡却像得到了提醒,感到一阵恶心又吐了一口,吐在来不及躲闪的凯森身上。
“看看看!我说的没错吧!”丢出湿毛巾的男孩大大向后跳跃,猛拍自己的衣服,仿佛被吐到的是他,“咦?老兄,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看你身上那套西装价值不菲,虽然不是亚曼尼的,但似乎比亚曼尼还高级,这样被我老姐荼毒,不心痛?”
“那就麻烦你帮我扔到洗衣机里去。”凯森用袖子抹了抹柏乐怡的嘴唇,月兑下西服扔给男孩,专注的神情仍停留在被酒精烧红的脸上。
“这个可以泡水吗?”狐疑地打量了一番接在手中的西服,“我还是帮你拿去干洗吧,不过清洗费得由你出喔!”
“随你。”摊开湿毛巾,小心翼翼擦着他身下汗湿的额。还有流泪的眼和颤抖的唇,也一一抹净。
“喂,老兄,你不用对这女人这么爱护啦!看你的样子好像园丁养花喔!我老姐又不是什么名贵品种,扔她在荒山野岭,她也照样能够茁壮成长。不信?你就试试好了!明天—大早,她肯定生龙活虎,又可以跳起来骂人了。来来来,跟我去客厅聊聊嘛,请你吸烟,要不要?”
“你可以吸烟的吗?”凯森笑望着男孩。
“不要小看人,我已经十八岁,马上就高中毕业了!况且老妈听戏去了,老姐又昏迷不醒,只要你不揭发我,谁知道呀!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你姓啥名谁哩!”
“你可以叫我阿凯。”他轻轻剥下先前缠在伤口上的紫纱、一边吹气,一边替柏乐怡的膝盖敷药,
“真的?不叫阿凯哥哥,只叫阿凯也可以?真好!我最讨厌别人把我当小弟,从前老姐那个初恋情人,硬要我叫他‘家良哥哥’,恶心死了!”他绕出去,很快拿了一盒烟,站在走廊上点燃,大吸一口,“老姐不让我在她房里吸烟,看你的样子又舍不得出来,我只好站在外面跟你说活啦。喂,我先由自我介绍—下,我是家业的老三,叫柏乐源,老二叫柏乐康。”
“原来你还有个老哥。”模模怀中人儿的额,嗯,没那么烫了,他紧绷的心也放松了—些。
“对呀,老姐没跟你说过?他前段时间在美国读什么工商管理,现在休了学,和朋友合伙创业。”柏乐源变幻吸烟的花样,吐出一轮轮美丽的烟圈。
“她很少跟我谈家里的事。”是对他缺乏信任感吗?其实不奇怪,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只有一桩交易。但为何他发现自己忽然变得贪心了,不想联系他俩的仅仅是一桩买卖?
“慢慢来,我对你有信心!”柏乐源安慰似的拍拍墙壁,可惜手不够长,否则他会拍中凯森的肩。
“你老姐可不像你对我这么客气。”他笑。
“她就是这个样子,表面凶巴巴的,其实心地挺善良,耳根子也软,看八点档那种骗人的肥皂剧还常常会哭喔!像我和老哥向她要钱,她总是先把我们大骂一顿,才肯掏钱包——我和老哥也不汁较,因为都知道她不过是逞口舌之快,所以都由她骂去,反正钱总能拿得到,而且我们开价多少,她就给多少,有时还会更多。
“总之,姐姐是好姐姐,比别人家只顾自己吃喝玩乐交男友的姐姐不知好上多少倍。这么多年来,我总结出一个经验,就是她对你越凶,表示她跟你越亲近。如果你看见她礼礼貌貌、客客气气、笑咪咪的,那就惨了,她肯定恨死你。”
“是这样吗?”那她对他……也算亲近?
“老兄,我是看你对我老姐不错,才透露底细给你听,不要不承队,刚才你那体贴人微的样子,都给我瞧见了。男人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我柏乐源佩服你!”他学着江湖大侠抱拳,“所以,有什么不懂的尽避来请教我,只要我知道的情报,统统无条件出卖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