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姑娘想买?"男子逸笑的眼平平静静,看不出半分情绪。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公子寻这幅扇面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只是我家兄长一向欣赏唐寅的画作,大家既是知音人,又是知心人,若能出让,了却我家兄长多年的心愿,小女子自当感激不尽!"她学着江湖豪杰抱了抱拳。
"感激?"笑跟微眯,"姑娘要如何'感激'在下?"
南宫雪轻不明其意,立刻自囊中掏出一锭黄金。
"啧啧啧,姑娘看来并不了解在下的心意,"男子单手轻摆,袖上刺着行云的金丝花边由暗至明,鲜亮如生,"在下虽不是达官显贵,可也不会在意这区区几锭金子。"
"那公子的意思是……"
话音未落,南宫雪轻只觉一阵轻风擦过耳边,待要转过身查看,那男子似有晃动的身影已安然坐定,手指轻佻,一串金铃便叮叮当当挂在指端。
"你……"南宫雪轻抚过前胸,恼怒不已。方才那一瞬间,自己挂在项上的金铃便少了一串。这恶贼趁她不备,不仅偷了她从小不曾离身的金铃,而且,还是从……胸前偷的。
"用姑娘的随身宝贝与在下交换,如何?"
这男子居然还敢厚着脸皮,气定神闲,微笑如风!
"扇面我不要了,东西还我!"南宫雪轻伸掌索讨。这世间,除了大哥,别人休想得到她的金铃。
"姑娘别恼,"他得意扬扬的摇晃着那串金铃,凑近鼻翼,似在闻着铃中央带的体香,"若能告诉在下姑娘的芳名,金铃自当奉还。"
疑人说梦话!
南宫雪轻大怒,一个粉掌劈过去,却被那男子一闪,她扑了个空,打得踉跄,差点摔至门边。但膝未着地,就有一只臂腕环过来,将她扶稳。
"你……"她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已然窝在那恶徒的怀中,左躲、右闪,却都避不过这暧昧的拥抱,"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嘘──"那恶贼忽然支着食指,禁止她出声,"门外都是人,姑娘若坚持喊叫,他们冲进来,可不太好看。"
难道就被困在这怀中,任他轻薄?简直无耻!
"姑娘何必如此倔强,只是告诉在下一个名字,有什么为难的?"他的笑眼逼近,搂着她身躯的臂紧了紧。
"告诉你也可以,"南宫雪轻决定不吃眼前亏,隔着面纱眨眨眼睛答道:"本姑娘名唤'南宫无败'。"
"南宫无败?"男子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霎时一愣。
"对,南宫无败,"隔着面纱,再对他吐吐舌头,"公子难道不曾听闻,武林中有东方不败、独孤求败?我就是他们的门内弟子──南宫无败!"
"哈!"他反应过来,昂头大笑,"在下孤陋寡闻,不曾听过这两位前辈高人的名号,之前还一直以为姑娘是天璿宫的护翼右使──南宫雪轻。"最后四字贴在佳人耳边,轻声呢喃。
嗄?这人……他他他……到底什么来路?
"喂,你到底要不要把东西还我?"南宫雪轻僵着身子,咬牙切齿的问。
"不急,不急,且让在下再目睹目睹姑娘的绝代芳容,特别是冲着在下吐舌头、扮鬼脸时的模样。"
这恶棍!
南宫雪轻正想一巴掌拍歪那坏坏的笑脸,早有一个拳头牢牢握紧了她不老实的小手,与此同时,那婬贼贴上脸一磨蹭,飘着面纱的斗笠便滑到地上,她的容颜显露出来,长发拂到了肩上。
四目交会的刹那,她只觉得心头一颤。那人的眼睛……
方才隔着面纱没感觉,此刻离得这样近,又毫无阻隔,她才发觉那深如碧潭的眼睛,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不止是见过,而且,像是认识了几辈子,熟悉得就如同看到镜子中的自己。
"东西给我!傍我!"南宫雪轻张开十指,狠力一抓,不料竟将对方的手臂抓出一道血痕。
对方似乎沉迷于观看她的容貌,忘了闪躲。那凝视她的眸子,颠覆了最初的平静如水,霎时像荡起了万般涟漪,有疑迷、有深情、有宠溺……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她看错?
"你……"她显然被自己的举动吓着了,方才怎么袭击都毫发无损的他,怎么会在她未加内力之时,遭到重创?
"我没事。"男子语气温柔的回答。彷佛在叫她安心。轻轻为她理好拂乱的发,目光仍停留在那如花的容颜上,贪恋的梭巡,久久舍不得离去。
这瞬间,南宫雪轻顿时领悟,月兑口而出,"你从前见过我?"
男子目光立刻开,口气淡漠,似在逃避,"没有。"
"骗人!"南宫雪轻侧过脑袋,逼他与自己对视,"我们从前肯定见过!不过……是在哪里?在宫里吗?不可能呀……"她搜索记忆,却寻不到半点踪迹。
男子像被击中心灵的要害,冷冷放开她的身子,顺手抓起一根筷子,弹打在门廉上。
"有人在偷听。"他说。
伴着一声女孩子的惊叫,门外跌进来一人。
※※※
"小乔?"南宫雪轻看清了跌擅进来的矮小人影,不由得大惊,"你这丫头怎么在这里?"
"小……姐,"小乔像打烂花瓶被当插逮住的小孩,笨手笨脚的爬起来,支支吾吾回答,"我……喔,对了,我有事要禀报小姐!"
"先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南宫雪轻故作严肃的看着她,算是吓唬。为了避开大哥的追踪,她明明有绕道,怎么连这个小丫头也能找来?唉,真是失败!
"我养的那只血眼鸽跟送信的碧眼鸽好像是一对,是它不安份的思念情郎,硬要引我来的。"小乔把缘由都推在鸽子身上。
"我才懒得管你的什么血眼鸽、碧眼鸽,总之你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马上!"哼,这个叛徒,上次通风报信,害她在停尸间被逮到,丢了好大的脸,她哪能这么快就原谅她!
"小姐,"小乔赖着脸皮,上前拉拉南宫雪轻的衣袖,"好小姐,您就让小乔跟您一道去柳暗山庄嘛。"
"我们是去商议大事,你以为是来游山玩水?"她白她一眼。
"小乔的功夫也不错的喔,说不定上阵杀敌能派上不少用场哩!"
"放屁!"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连只苍蝇都打不死!
"况且……"小乔眼珠子一转,另找藉口,"小乔来找小姐是真的真的有天大的要紧事,跟左使有关喔!"
"大哥他怎么了?"南宫雪轻心中一紧,忙拉住小乔往门外走,"来,咱们回客房,你仔细告诉我。"
"干么要回客房?这儿又没人。先让小乔喝口酒嘛。"她把往椅上一挨,看中一碟熏鹿肉,自顾自的大吃起来。
"没人?"南宫雪轻一惊,环顾四周,竟发现那白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无踪影,屋内除了她俩,真的再也无人。"咦,那男人呢?"她轻呼。
"什么男人?"小乔含糊不清的问,"对了,小姐你刚刚干嘛拿筷子砸我?"
"我哪有砸你!"罪魁祸首明明是那个轻薄的男人!不过,罢了罢了,此刻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她一把抢过小乔正想送到嘴边的酒杯,"快说,大哥到发生了什么事?我走后宫中情形如何?乾娘闭关后没再出来吧?"
"小姐小姐,你让小乔慢慢说嘛。"她不满的夺回佳酿,连饮三大口,才不快不慢的描述,"话说那日小姐你利用手段偷走左使权杖、将他迷昏在床后,宫内本来一片沉静,谁料夜半时分,左使忽然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