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的她,对于这里的环境与学校的情况可以说是熟门熟路。但每次看,还是会忍不住泛滥的口水。
“天啊,这里真不愧是有前途的小孩读的学校,每个人都很优秀,姊姊我实在是太满意了。”坐在她秘密花园里的固定位置,隔着一排低矮的灌木丛,美景尽收眼底,白湘凝陶醉地瞇起了眼。
这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好人家的子弟,有钱有教养不说,品味多少也是必须具备的。
所以那些从校门口涌出的男学生们,个个是有型有款,懂得发挥自身的优点,也懂得掩饰缺点;比起一般只会盲目跟从流行的高中生,赏心悦目了好几倍。
因此,白湘凝才会格外珍惜这片属于腐女的秘密花园。
“这个弟弟长得好,高大的骨架配上小麦色的肌肉,又是打篮球的,啧啧……无袖背心加上青春的汗水,活月兑月兑是个闪闪发亮的攻君嘛。”她吞了吞口水,贪婪地目送一个穿着球队背心的大男生离开。
无辜又可怜的男孩完全不晓得,他刚刚在一个想象力泛滥的腐女心中被扒光了衣服,还被乱牵了红线。
“对对对,这种戴着眼镜、看起来内向优秀又清秀的小受君,就适合刚刚那个篮球弟弟。”
白湘凝妄想的自言自语从没停过,怪异的举动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
但随着放学时刻的过去,走动的学生越来越少,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只剩下叹息。
“唉唉唉……型再多有什么用?组合再完美又有什么用?能用的都用过了,我就是因为想不出新的配对和剧情才来的。为什么连在秘密花园里都找不到我的灵感缪思呢?天啊!我是被诅咒了吗?”望着警卫即将拉上的大门,她痛心地仰天长啸。
如果连她唯一的精神粮食都没办法提供她创作的能量,她想她或许是江郎才尽了。
“难道我就此封笔了吗?没有漫画,没有小茉,没有人陪,我的人生该怎么走下去?”越想越悲哀,她简直是摔进无底的阴沉黑洞里了。
她绝望地抬头看向校门口,凭吊一下自己早夭的创作生涯,却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提起了心脏,人跟着轻飘飘地飞出黑洞。
“感谢天,您没有真正遗弃我。”她喃喃地踏出灌木丛,近距离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她妄想中的幻影。
饼了许久,她终于确定,她的缪思真的出现了!
那个缪思正站在校门口,穿着名家设计的制服白衬衫,挽起袖口的手臂上挂着外套,另一只手随意勾着书包,姿态闲散而优雅,眉宇间隐隐带着一抹轻烦。
除了气质出众,外表也是一等一的极品。
少年缪思长相清俊,干净的脸上有不染烟尘的月兑俗,高瘦的身材有股刚发育完成的青涩感;那种介于男孩与男人间的暧昧期,是白湘凝最爱的类型。
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克制自己飞扑过去的冲动,技痒的手指已经蠢蠢欲动。
“好想画、好想画……我该让他当攻还是受呢?”
在她烦恼的时候,另一个更大的白色影子跳进她的视野里,代替她往少年身上扑去。
“赫!”白湘凝惊吓地倒抽了口气,不一会,她又兴匆匆地往前跨一大步。“对对对,如果缪思小弟是受的话,可以考虑配个忠狗型的攻君。对,这个攻君要又大又帅,性情温和,只听缪思弟弟的话。”
看着对街的少年弯子跟刚跑出来的白色大狗玩得愉快,白湘凝的想象力冲到顶点。
她来不及收录更多缪思弟弟的风采,那名少年就随着那只大狗一起走进一辆停在路旁的百万休旅车,没几秒,缪思弟弟的身影完全隐没在黑色车窗内。
她只能遗憾地看着车子从她眼前呼啸而过。
“居然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留下。”她郁闷地对着车烟嘟囔,心里是半喜半怨。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缪思弟弟当我的模特儿,不狠狠画个三天三夜,我死不瞑目。”白湘凝双手握拳,意态坚定。“如果真有那种机会的话,要我拿什么交换都愿意。”
敝怪的腐女漫画家有怪怪的坚持,连愿望也怪得与众不同。
第二章
平稳行驶的休旅车内,播放着气势磅礴的交响乐,楼月深一手支在副驾驶座的车窗旁,偏头打量身边的司机。
西斜的光线描绘出俊雅的轮廓,金色的光晕伴着悠扬的乐声,那人就算静止不动,也能散发出神圣不可侵的高贵气质,连几乎认识他一辈子的楼月深有时也会不小心看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是一个厉害的狠角。
“我的脸对你的生涯规画有任何启示吗?值得你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专心欣赏音乐兼开车的司机终于发出声音,一出口便是锐利的暗讽。
闻言,楼月深放下车窗旁的手臂,年轻的脸庞扬起笑意。
“如果你不是我的大堂哥,如果我没有认识你这么久,我真的会把你当神一样地崇拜,一路跟随你走过的路,现在也不会为了高中毕业后该何去何从而烦恼了。”他说得很认真,稍嫌稚气的五官有着超龄的沉稳。
“这番话对我是褒是贬呢?”趁着红灯,楼允湛回头看了小堂弟一眼,反光的眼镜下,闪过一丝锐利。
楼月深的笑容放大,暂时敛去高三学生的忧郁。
“如果有谁敢对楼允湛有任何忤逆不敬的话语,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去目睹这位壮士的最后一面。”他说得很含蓄,字句间透露出楼允湛真正厉害的地方。
他自知学不会堂哥得深沉冷静、能杀人于无形的冷酷,所以才没有跟随他的信心,也开始意识到未来的不确定。
这应该是每个少年都会面临到的关卡。要跨过这个界定成熟与责任的门坎,迈向独立人生的道路,的确需要多方的思考与建议。
对于堂弟的评语,楼允湛没表示什么;绿灯一换,他又继续开车前进。在乐声暂歇的空隙,他突然开口。
“我可以理解高中生对未来的惶恐与不安,想多听过来人的经验是理所当然。但,一定要有筛选人选的判断能力。”他加重尾句的语气,意有所指地睇了楼月深一眼。
太习惯楼允湛冷中带刺的说话方式,楼月深又因他话里的暗示翘上了嘴角。
“刚刚的话二堂哥听了会伤心的。”他知道楼允湛对他们待会要拜访的人很有意见。
“这种话,那个败家弟弟从小听到大,如果他会觉得难过,表示他还有救。但事实是,他已经把一切都当成恭维,变本加厉地月兑缰乱来。你何必浪费时间,给一个纨袴子弟教坏你的机会呢?”一提到自家弟弟,楼允湛没有一句好话。
楼月深弯起眼角,覰了凉淡的大堂哥一眼。
“如果你真的觉得二堂哥无可救药,现在也不会专程来载我去找他了。”他无法探测楼允湛深沉的内心,但总觉得他对待自家弟弟的方式,是嫌弃的表面下带着放纵与欣赏。
楼允湛淡淡瞥了他一眼,逆光的镜面下看不到眼神。“我找他是因为阿洛要打预防针,这是不管家族事业跑去当兽医的他,唯一有用的地方。”
在后座的大狗听到自己的名字,温顺地应了一声,大头钻进前座间的空隙,楼允湛顺势模了爱犬一下,神情稍微放柔。
再转向楼月深时,又是一副漠然。“而你,则是因为二婶拜托我开导你,而你要求听取那个纨袴子弟的经历,所以我才会顺路载你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