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也陷下去了吧?”她抖著声音问。
罗祺攸咬牙地点下头。“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是你之前说的那样,我想我应该符合了九成。”
柳萸君讶然地猛摇头。“不会吧!那都是我乱掰,信不得的。”
“可是你对戚大哥就是那种感觉,不是吗?”罗祺攸实事求是地说。
柳萸君被顶得说不出话,只能扯著自己领口,痛心地看著她久久才压出声音。
“你知道你这是误入歧途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喜欢皓天是很严重的事吗?”看到柳萸君扭曲的脸孔,罗祺攸对爱情更没信心了。
以前她只沉迷在自己的兴趣里,不曾注意到男女之间的交流,但鄞皓天的存在能唤出她心底被遗忘的一角,开始受他吸引。
她可以分析出大部份动物的求偶行为,却分析不出自己的爱情,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这让实证主义的她走得很心虚。
现在柳萸君又是一脸不认同,令她微薄的勇气更加飘摇。
她愁苦地拢起眉间,求助地望向柳萸君,面对这么一张脸,又有谁说得出重话呢?
柳萸君没辙地慨叹:“我还是老话一句——感情的事,我不熟,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不过那个魔头有感情吗?如果他真是个冷血动物,那喜欢上他就是自找苦吃的不归路。”
“冷血动物也会有求偶行为。”罗祺攸忍不住插话。
柳萸君翻了翻白眼。“我只是打个比方,意思是要你有心理准备,以免被那家伙重度冻伤。”
“我知道。”她虚弱地应著。
她就是因为太清楚鄞皓天的性格才会这么气馁。
人真的是太复杂了,还是喜欢动物轻松得多。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反正失恋也是一种人生学习,如果能跟那魔鬼断的乾乾净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柳萸君打从心底不看好罗祺攸的初恋。
罗祺攸了解地点点头。柳萸君说的她都懂,可是真要实行起来并不简单。
“现在该怎么办呢?”罗祺攸泄气地问。
柳萸君看了看时间,答得有气无力。“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找各自的牢头报到喽!”
“喔。”罗祺攸听话地走向电梯。
“不过,”柳萸君突然生出一股力量攫住她。“要是鄞皓天欺负你,你马上下楼来,我们罩你!无论是安慰还是寻求庇护都没关系。”
领受到她的关怀,罗祺攸感激一笑。“谢谢,我记住了。”
就算爱情注定失败,她还有友情的支持,这样应该会比较轻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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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进这个纯男性的工作环境,罗祺攸明显感觉到气氛在瞬间起了变化。
虽然大家还是埋著头做自己的工作,窥视的目光一个也没少。
他们不像研究室里那群年轻的学生不懂修饰就大刺剌地靠近参观,成年男子有成年男子的作风,能将视线收敛得很自然。
但就是因为掩饰得太好了,空气反而僵凝让人更不自在。
罗祺攸局促地四处张望,最后耐不住心里的疙瘩,叫住了前头领路的秘书。
“林秘书,我可以请教一下吗?”
没有料到自己会被点名,秘书先生震了一下才回过身拉出职业的微笑。“什么事?”
看到那张很刻意的笑脸,罗祺攸更无力了。
“我来这里会打扰你们工作吗?”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们老板的贵宾,我们只怕招待不周,怎么会嫌麻烦呢?”
秘书先生说得很社交。
罗祺攸听了有点不舒服。
“就因为我是你们老板的贵宾,又是个女的,你们才觉得困惑吧?”她不想再跟他客套,直接割开平和的假象。
秘书先生当场僵了笑容,线条开始扭曲。“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不欢迎你。”
他努力想做好公关,罗祺攸不给他机会表现,一口挡下他的辩解。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不懂,他有女性访客是这么稀罕的事吗?需要每次来每次惊奇吗?”
她已经来过四、五次,不算新鲜了,可是这里的人的眼神却是一次比一次震惊,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秘书先生静静地盯著她的脸看了几分钟,斯文有礼的五官上终於现出裂痕。
他神色凝重地开口:“就是因为你太常来了,我们才会这么惊讶。”
“为什么?”她真的不懂这里的逻辑。
“因为这表示你跟老板真的有关系。”秘书先生愈说脸色愈难看。
“那又如何?”她是愈听愈糊涂。
“你不明白吗?我们的老板,那个没血没泪无情无欲的鄞大老板,居然跟女孩子扯上关系了!这件事还不够我们哗然的吗?”秘书先生的情绪开始激动。
罗祺攸眼中依旧飘著茫然。“这很严重吗?”
“如果你看到一只老虎突然吃素,你觉得事情严重吗?”他反问。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你的意思是,皓天的情况很反常?”
“没错,兄弟们担心的就是这点,大家都猜不透老板接下来要玩什么把戏,受害者又是谁?”
“最该担心的应该是我吧?”她这个首当其冲的人都不烦恼了,其他人在杞人忧天什么?
提到她,秘书先生的口气更沉重了。
“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你。你应该知道老板的个性古怪不太理人,朋友也少得很珍贵,更别说是女人了,他看都不看一眼。唯独你敢接近他,而他也允许你亲近,这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奇观。你也知道老板做任何事一定有其目的,而且那个目的通常不会太寻常,我们无法往好处想,只能帮你祈祷,希望老板这次能手下留情。”
经他这么一说,罗祺攸回想起这段日子的点滴,隐约闻到阴谋的气味。
他介入她的生活,扰乱她的思绪,是想达到某种目的吗?
站在鄞皓天办公室门前,她居然有些胆怯。她有预感,一旦踏进这扇门,恐怕很难完整地走出来。
“罗小姐,你要进去吗?”看出她的迟疑,秘书先生好心地建议:“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会帮你向老板交代的。”
罗祺攸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这是我的问题,我必须面对。”
鄞皓天有太多谜了,如果她逃了,将永远得不到解答,而且她也不认为有谁能逃过鄞皓天的掌握。
用力吸足了氧气,她推开了门。
“老板,罗小姐来了。”一进门,秘书戴上干练的面具尽职地通报。
“嗯。”眼睛没离开电脑萤幕,鄞皓天随口应了声。
“抱歉,又来打扰了。”
打过招呼后,罗祺攸熟练地坐到沙发里,秘书先生退了出去,不过这次临走前他多留给她一个打气的眼神,让她有点感动。
在位置坐定后,照惯例,她应该会继续研究室剩下的工作,等鄞皓天忙完再让他送回家。但今天她没心情处理公事,心底的疑问已经累积到喉间,随时可能吐出来。
最后,她没能忍住,话滑出了嘴。
“你不让我加班,强迫我正常作息,还逼我到这里来受你监视,这一切是因为你关心我吗?”她的问题问得很煽情,但对她很重要。
她要知道自己的初恋是不是注定出局?
鄞皓天抽空溜了她一眼。“是又如何?”
虽然他的回答听起来又冰又没有诚意,但罗祺攸满足地笑了。
她知道鄞皓天不会说谎,他说是,就是真的关心她。
“谢谢。”她愉快的道谢,又有工作的动力了。
鄞皓天不动声色地瞄向她忽然精神百倍的脸,嘴唇慢慢曲起,手指不停歇地在键盘上敲著。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