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的确是啊——不行,硬生生顿住脑袋,咽了口唾沫,他道:“这是我花费了半天的时间和精力专门为你雕的,你要全部吃光。”
啊,天呀,地呀,神呀,所罗门哪,他的一片真心终于说出来了。
“真的不吃?”听他此言,何涵烟收回微酸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将火龙猪放到嘴边,咔啦——又一只猪脑袋没了。
明明是疑问句,他还没回答呢,涵烟竟然不等结果出来就咬掉猪脑袋。呜呜——虽然他下午已经干掉了差不多三斤的失败作品,吃得他差点反胃,但秉着粒粒皆辛苦的原则,反胃也要吃。实在不能毁灭的水果残骸也被他切成不规则形状冻进冰箱,以备作明天的零食。
当然,以上只为说明他不吃火龙猪的原因。问题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猪尾巴已经进了涵烟的肚子。
“涵烟!”他叫。
“干吗?”她应。
“这是我花费了半天的时间和精力专门为你雕的。”专门哟,专门。言下之意应该明白了吧,他要夸奖。
“谢谢,你真厉害。”拍拍肚子,何涵烟走到阳台吹晚风。
她当然听得出他耍宝的要求,满口的清甜也的确美味,赞美是应该的。
可,得到称赞的红发男佣却不以为然,眼鼻口皱成肉包形,明显不满意她虚应的语气。这哪里是称赞,根本是敷衍。
“我花了一下午……”他要争取主动权。
“杜瓦,我们认识多久了?”阳台上,背对他的何涵烟牛头不对马嘴地问。
“三年差一个月。”想也不想,他月兑口即答。
“这么长时间啊!”轻轻一叹,纤影转身,漫不经心地再问,“你做男佣这么长时间,也很腻吧?”虽是问话,语气却是百分百的肯定,他敢说不腻试试看。
不怀好意的明眸让杜瓦背脊升起寒意,他想说不腻,却没那个胆。
“既然腻了,就换个新鲜的身份。你新鲜,我也新鲜。”将身子放软靠在阳台栏上,何涵烟昂头,郑重其事地说。
“换什么新鲜的身份?”不太明白她语出何意。
“过来。”睨他一眼,她勾动食指,宛如召唤情人的拉丁女郎,骄傲而散漫。
依言走上阳台,乖乖趴在栏杆上,他枕着手臂听她的下回分解。
“杜瓦……”她叫他,脸上突然染上一抹艳红,眼中似乎藏着一种名为羞涩的东西。
不信,不信。努力地眨眼,杜瓦绝对不相信眼睛看到的。涵烟的身上绝对不会有羞涩这种东西。他要揉揉眼睛看清楚。
“你眼睛进沙了?”一声质问传进耳朵。
“没有。”再揉。果然是花眼,眼前人哪有艳红在颊,根本是他老花。
“好啦,别再揉了。再揉就变成兔子眼了。”拉下他揉眼的手,何涵烟双手捧着他的红色脑袋瓜,眼对眼,鼻对鼻,一字一顿:“我决定让你做我的男朋友。”
有没有心跳加快如小鹿赛跑?有没有红粉菲菲面泛桃花?有没有掌心微汗?有没有欲言又止?
没有,完全没有。何涵烟死盯着杜瓦傻掉的脸,不仅完全没有表白后该有的少女羞涩,反而意外地清醒。
反正没有男朋友,家中现成的一个,不要太可惜了。这是她昨天受警花们刺激之后,考虑了一夜加一天后得出的结果。
现在,就等杜瓦点头便可。
“你……说什么?”红脑袋瓜似乎仍未吸收突来的信息,呆问。
“我追你,好不好?”她不介意再说一遍。
沉静……沉静……
就在何涵烟想再度开口时,杜瓦忽地站直身子,以截钉斩铁、誓出无回的坚决语气道:“不好。”
“为什么?”
“我要做男佣。”
“Why?”
“我要做男佣。”他强调。
“我问为什么?”丝丝火气飘了出来,似乎能听到咬牙声。
“男朋友的最终结果也是男佣。我不要做你男朋友,我不要你追。我要做男佣。”
扑!她倒。
无云的夜里,虽然不是十五夜,闪着莹莹白光的上弦弯月格外明亮,犹如带笑的嘴,照着大地。
二十六楼,一男一女正在争吵。
“士可杀,不可辱。富贵不能婬,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为大丈夫!”男人满头红发,在弦月下异常鲜艳,脸上神情亦十分坚决。
“你的古文说得蛮顺畅的。”女子冷笑。
“过奖过奖。”他不知死活地摇头摆尾。
“那,你也应该知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女子银牙暗咬。
“什么意思?”他没听过。
“两般不为毒,最毒妇人心。”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手起手落,只来得及听到一声细微的惊呼,夹杂着不敢置信,以及凄惨。
带笑的弦月如钩,盯着急速下坠的物体,映出点点红光。
二十一楼,一对年轻夫妇正在玩PS游戏,窗子半开。
啊——伴着轻叫,黑影一闪。
“停停停,老公,好像有人跳楼?”妻子抬起头,怀疑地看向窗外。
“管他,别人家的事。我们继续。”被打断兴致的丈夫不满意妻子的分心,起身关闭窗子,拉上窗帘,二人继续。
十六楼,一对老年夫妇正在看电视,窗子没关。
倏地,一道黑影飞快闪过窗前,引来老夫妇的注意。
“老伴啊,楼上是不是有人乱扔垃圾啊?”抬抬老花眼镜,老妇问。
“不管啦,老伴,我们管不了年轻人的事啦。明天打电话给小区管理投诉。”老翁拍拍老妻的手,继续看电视。
十楼,一个天真可爱的民族幼苗小女孩正在努力奋斗家庭作业,窗子没关。
呼——一道黑影飞快闪过窗前,引来小女孩的注意。
“妈妈,窗外有只大鸟飞过耶。”女儿好奇地叫来母亲。
“是吗?”母亲不以为意地看看窗外,没见到什么奇怪的鸟儿,转头对女儿道:“别管那些乱飞的怪鸟,快做作业。”
离地十多米高的棕榈树顶,一抹红光在飞速下坠后紧急刹住,慢慢停留在轻摇的大叶中。如果仔细聆听,还能听到“幸好幸好、好痛好痛、吓死我了”之类的抱怨从巨大叶片中传出。
弦月微笑依旧,树下巡视的物业管理员看了看摇动的巨大叶片,走向下一幢住宅楼。
凉风吹开层叠的叶片,依稀能见到一张惊怒交加的青白俊脸,以及……颤抖如被电击的高大身形。
他的可人儿,他的涵烟……好狠哪!
第三章
“涵烟,你……你真敢推我?”千辛万苦顺着三十层高的水泥墙爬上来,他满脸的不信和惊怒。
“想做我的情人兼男朋友,这点本事还是要的。你不是好好地爬上来了吗?”倚在阳台栏上的可人儿摆摆长发,说得一派逍遥,风清如水。
“我不做你的男朋友。”如热带雨林的蜥蜴,杜瓦四肢大张,死抱着阳台粗大的围栏,大气方出。幸运,总算安全爬上来没被人发现,呼!
“你再说一遍?”何涵烟伸出舌尖飞快舌忝舌忝唇角,笑如魔女。
“我要做男佣。”喘息,喘息,再喘一口。他趴着大叫。
“谁告诉你男朋友的最终结果是男佣的?”任他大叫,她双眉一挑,倚着栏杆低头问。
“电视上书上网上都是这么说的。”她当他白痴,只会做家务呀。
买菜只有半小时,垃圾在买菜时顺手拎去扔掉就行,不计时;屋子没必要天天打扫,家政班也不是天天要上课……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开睡觉做家务,其他时间全在上网看电视。这也是他能飞快适应地球的原因之一,不像洛尔比,掉下来两个多月了还像傻瓜一样。若不是他建议,他还傻乎乎地在街上做乞丐呢,哪能找到女化验师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