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赫铭怔怔地回想,是否真有越线。然而,红单都开了,想辩解也无用了吧?
“还有……”警察再指了指他一直浑然未觉的安全带,然后酷酷地走开。
他的意思是,他仁慈,两项违规只开了一项?
哑口无言,古赫铭只能认命接受这张罚单。
没关系,他闲钱多得是,不在乎区区一张小红单。撇撇嘴,他自我安慰,系上安全带,重新上路。
十分钟后——
砰砰两声,车子似是碾过石头或木块之类的硬物,然后就是一阵不稳。
“该死!”古赫铭低咒了声,机警地捉紧方向盘,减缓速度,慢慢向路边停靠。
他下了车察看,果不其然,左前方的轮胎破了。
真衰!他双手叉着腰,瞪看轮胎的眼里透着明显的无奈。
遇到警察,然后又是破胎意外……这一切令他不得不与那件事作起联想……
呿!巧合,只是巧合而已!
卷起袖子,到后车厢搬出备胎,再取出工具箱,古赫铭叹口气,很郁卒地换起轮胎来。
半晌,总算大功告成,但他却累得快月兑水了。
迸赫铭赶紧坐进车里,将空调转至最大,好驱散满身的热气。
好了吧?够了吧?工作室就快到了,不要再发生什么倒楣事了!迸赫铭在心中呐喊。
尽可能把这些事抛在脑后,他强迫自己端出好心情,不受三年衰运的诅咒影响,继续朝目的地前进。
“终于到了……”将车停在距工作室不远的停车格里,他感动得眸光熠熠。
欣然地拔下车钥匙,他打开车门,劲腿跨出车外,姿态潇洒地下车。
然而,当他走了几步,便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停了下来,在原地踏了踏……
呃,好像黏黏的,脚步没平常俐落……
不好的预感迅速袭上心头,古赫铭迟疑地抬起一脚,朝鞋底看去——
一串精采的咒骂瞬时飙泄而出,现在什么字词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阵阵屎味随风飘散,路人嫌恶的目光向他投来,回头看,就在他的车门下,一大坨狗屎被他踩得稀巴烂,他走了几步,恶心的黄色脚印就蔓延几步。
今天到底是什么鸟日子?!他绷着一张脸,走到垃圾桶边,小心翼翼地月兑下万元皮鞋,毫不犹豫地将它丢弃。
扁着脚总行了吧?他就不信还有什么祸事临头!
迸赫铭一脸阴鸷地走在人行道上,嘴里还不停发出咒骂声。
“咦?老师,你怎么没穿鞋?”在工作室门前,外出甫回的学徒丹尼遇上同样要进门的古赫铭。
“踩到狗屎啦!”古赫铭愤然大吼,率先进门。
他踩到地雷了!丹尼噤若寒蝉,缩缩脖子,尾随而入,连忙朝屋子里的三名助理使眼色,要她们小心。
“古先生。”助理们有礼地颔首招呼,聪明地不多说话。
待古赫铭把办公室的门甩上时,四人立刻围靠一起,窃窃私语。
“古先生这几天不是搬新家吗?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助理A率先提出疑问。
“对啊,怎么一出现就像吃了几万吨的炸药啊?”助理B也觉得纳闷。
“什么炸药,是核弹啦!”助理C加以强调。
“他踩到屎啦!”丹尼把音量压到最低,此惑一解,大伙儿同时噗哧笑出声。
正当四人笑得合不拢嘴时,办公室门又倏地大开,宛如索命撒旦的高大身影再度出现——
“还模鱼?都没事了吗?敢情是古意工作室要倒了?”古赫铭张嘴即喷出熊熊火焰,气势媲美酷斯拉。
四人小组忙作鸟兽散,赶紧寻个目标假意忙碌。
“有有有,马上向你报告。”资历较深的助理A反应较灵敏。
必门巨响再一次回荡在四十坪大的工作室里。
“你惨了,待会儿一定被炸得满脸豆花。”丹尼一脸替她哀悼的表情。
“呼,还好我是菜鸟。”助理B怀着侥幸心理。
迸赫铭才华洋溢,其设计的作品屡获国际珠宝设计大赛的肯定,在珠宝设计界中可说是权威,跟在他身边做事不仅是荣耀,前途还十分光明,而且他对待员工也挺大方的,但缺点就是脾气火爆,一天照三餐吼人实属正常。
“唉!”助理A在进入弹药库前犹作垂死挣扎地回眸,“快祝我好运。”
“愿各路神明保佑你。”同事们目光同情,献上虔诚的祝祷。
第二章
办公室内,因主人的强烈怨气,气流变得凝滞。
“你报告吧。”古赫铭边下命令,边在身后的柜子里翻找拖鞋。
“××企业的王太太又打电话来,请你无论如何要替她量身打造一套珠宝,设计费用……”助理A传达着不只一次被拒的Case,小心翼翼地觑着老板的动静。
“回掉她,说我没空。”他完全没耐性听完,傲然地一口推掉,继续翻箱倒筐。
这王太太毫无品味可言,不过是抱着附庸风雅的心态,想借由他的珠宝来向其他人炫耀,一点也不懂得何谓设计、何谓艺术。
他有他的原则,像这类压根不懂欣赏的顾客,去他的古意门市买成品即可,量身打造委实浪费了他宝贵的创意和心血。
“噢。”唉!又把几百万生意往外推了!
助理A在记事簿上做过记号,心里大叹,管她懂不懂得欣赏,只要有钱赚就好了咩!
“××集团的陈夫人想预约时间和你见面,她有好几颗从比利时安特卫普买回来的果钻,要请你设计。”
这陈夫人搜集珠宝已有心得,还晓得自己去世界四大钻石切割中心之一的安特卫普买钻石,不让别人赚一手。
“呃……古先生?”她轻唤,这老兄接Case完全依“奇檬子”决定,任性得不得了,就怕他此刻心情糟到连陈夫人这等大卡也回拒了。
“约下个月底。”他随意应道。
“嗄?现在才月底耶!”这岂不要人家等上整整一个月?
“我的拖鞋咧?”找了半天,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只找出更多的火气,古赫铭没空理会她的质疑,终于发出求助讯息。
“早丢了啊!”助理A答道。
“丢了!?”古赫铭从桌面下探出头来,倏地暴出怒吼:“丢了为什么不早说!?”
助理A飞快地捂住耳朵。
“你又没问,我怎么知道你找什么,而且那鞋子开口笑后,是你自己亲手丢的啊!”粉冤枉耶!她嗫嚅。
正当古赫铭自知无理,不情不愿地吞下怒火之时,助理B却像火烧似地闯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她神色惊惶地嚷着。
“是淹水了,地震了,还是恐怖分子空袭台北?”古赫铭皱起眉峰,没好气地说。
“都、都不是啦!是台中门市被人抢劫了!”她宣布上千万损失的恶耗。
迸赫铭的下巴当场掉下来。
珠宝制作过程失败,他甘愿认赔,算是少赚点,可万万没想到……抢劫!?这是要衰到何等境界才会遇得到的事?
不对,这不能怪上帝,不能怪抢匪,要怪就要怪那个叫邵耿菁的扫把星!
他会这么衰,全是她那件有够霉的内裤在作祟!
接获门市遭人抢劫的消息,古赫铭立刻飞车赶至台中处理,拉拉杂杂的事务加在一起,待他回到家中,已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走向才住了两天就离开了三天的新家,他一心想投入柔软大床的怀抱,好好的睡他一整天。
在掏出钥匙欲开门时,眼角不经意瞥见的角落攫住他的目光。
迸赫铭弯身,眯起双眸,审视墙角一片较为深暗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