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她流下的是心疼的眼泪!
"小冰,妈这次是太欠考虑、太冲动了,你别哭……"寒母吃力地起身,朝她伸出手。
寒又冰握住她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止不住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然而,深藏多年而蒙上尘埃的心,却经过泪水的洗涤而清明了起来。
尽避她不曾细思,在此刻却认知到自己是多么深爱母亲。
"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我有多心痛、多难过?爱情真那么重要?你还有我啊,为什么你始终不肯将目光放到我身上来呢?
那么我可不可以请求你把剩下来的时间都施舍给我!你不要你的生命,我要,我要我的妈妈,我要我唯一的亲人!"她一古脑地将心声倾泄,就像个渴求母爱的孩子。
寒母动容地泪流满面。她一直以为女儿对她的感情淡薄如水,没想到,她如此在乎她。
"对,我不是——无所有,我还有你!小冰,妈错了,你原谅妈妈,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轻轻拉近她,寒母破涕为笑,突然感到踏实而满足。
"妈,我已经有照顾你的能力,往后你不用担心,我们俩生活在一起。"
寒又冰靠上母亲的肩膀,眼泪忍不住掉得更凶,母女俩相拥,是十八年来首次如此亲近。
她从来不爱掉眼泪的,在她的认知里,那是懦弱的行为。而她,向来坚强独立,向来都是以这样的心态度过每一次的不顺心。
然而,她的坚强在今天,失控得彻底。
或许是害怕失去母亲的心受到了太大刺激,不由得变得脆弱了!
不过,偶尔脆弱一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瞧,她一敞开心房,不就重新找回了亲情!?
"好好好,妈都听你的。"寒母拍抚着她,欣慰涨满心底。
钮议勋看着她们母女俩真情流露,不禁放心一笑,朝菲佣招了招手示意,悄悄退出房门,给她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第八章
"让你看笑话了。"
望着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寒又冰突然冒出这一句,
"怎么这么说!我倒很希望能了解你的每一面。"注视着路况的钮议动挑起好看的眉,语调轻松地说道。
他让伍尚凯开他的车来接机,却为求把握时间,叫他自己在机场就坐计程车回去,而他和寒又冰则开着车,马不停蹄地直奔医院。
现下,他们才刚从医院离开,寒又冰必须先回家整理一下自己,明天白天才有精力来医院照顾母亲。
她缓缓回过头来看着他,表面的冷静自若虽然恢复了,但方才激动的心情仍未完全平静。
"爱情真那么重要吗?"她突然幽幽地提出多来来一直萦绕在心的问题。
母亲对爱情愈挫愈勇的热衷态度令她很疑惑,因为她认为自己可以过着没有爱情的生活,为什么母亲不可以?
"爱情可以丰富一个人的生命,但如你说的,并不是唯一。"钮议勋简单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既不是唯一,为何我妈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失去它,连命都不想要了?"她注视着他的清澈眸子里充满了不解。
钮议勋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浅浅笑意。
他很高兴她对他打开了话匣子,不论是探讨或是分享,他都乐意倾听,因为他知道自己正逐渐在她心里站稳脚步。
"或许她看重的并不是爱情,只是需要依靠。"他注视着路面,沉吟后说道。
"什么意思?"她直问,今晚混沌的脑袋不适合思考。
"我的意思是,女人常常需要安全感、需要依靠,她希望有人陪伴、希望有人呵护,或者……不该单指女人,男人也是一样的。"他意有所指地再看了她一眼。
所以说,是妈妈对孤单的承受度比较差?她不该苛责她大半辈子成为爱情的俘虏?
那她呢?在钮议勋一点一滴地渗透她的心后,她的需要和希望也逐步浮现,安全感、依靠、陪伴、呵护……
她会不会哪一天也变成爱情的俘虏?
"你可以放心,看我的'汉操'这么好,就知道我一定是很好的依靠。"钮议勋拍拍自己的胸,热情推荐。
寒又冰睨他一眼,调开视线,撇撇嘴,不置可否。
他还在她的观察中,必须继续努力。经过妈妈这次再度失败的例子,她好不容易对爱情增多了点的信心,又缩回去了。
"你可别因为你妈妈的例子而对我失去信心哦!这样不公平!"敏感地想起这个可能性,他紧张地立刻抗议。
"我不可能只因为一个例子就受影响。"她淡淡地说。
"那就好。"他吁了口气,放心一笑。
瞥看他松了口气的夸张反应,寒又冰又开口:"光是我妈的例子就有五例。"
"嗄!?"钮议勋傻眼,才放下的心又霍地提到喉头。
"和我爸那段半途终止的婚姻就不说了,在那之后她伤心了一年多,认识了一个男人,结果是为了想利用她出资做生意而和她交往,不算骗她钱,只是后来生意经营不善,双双赔钱而收摊,也结束了恋情。"这第一个已经算是好的了!
"真卑鄙!"他批。
"感情二度受挫的她不知去哪认识了第二个男人.被他的甜言蜜语所骗,后来才知他是个牛郎,吃喝玩乐用的全是女人的钱,短短一年,我妈花在他身上的钱少说有两百多万!"这人是她眼中的超级大混蛋!寒又冰唾弃地说着。
"真没品!"他啐。
"第三个看似老实,结果居然是有妇之夫,瞒着这件事和我妈交往,搞到他老婆来找我妈摊牌,一切才真相大白。"她摇着头轻叹,当初,这是唯一没令她反感的男人,没想到也是看走眼。
"真可恶!"他斥。
"第四个,就是这次让我妈想不开的垃圾男人了,他完全是觊觎我妈有点积蓄才来打她主意,在一起两年,我妈的钱都被他连哄带骗地挖光了,上个月还有人来讨他两年前的债,他被打得像猪头,我妈心软拿出最后的积蓄,连我也遭殃,现在知道我妈手上没钱可挖了,他就拍拍走人。"她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人剁成十八段,丢去海里喂鲨鱼。
"真混蛋!"他骂。
"对啊,卑鄙、没品、可恶、浑蛋!男人这么坏,怎还能相信爱情?"寒又冰集结他的话,做出评论。
"又冰,你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承认那些害群之马真是很可恶,但男人不是个个都这样,你不能以偏概全啊!"他急急辩解。
"哪个是、哪个不是,又不会写在脸上,我怎么分辨?只好全都保持距离喽!"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寒又冰一阵莞尔,召着笑故意逗他。
"别人我不知道,起码我对自己有把握,我确定我不会和那些人一样的。"皱起眉心,钮议勋的俊险比苦瓜还苦。
唉唉!该不会好不容易和她有了一点进展,这下又因为这事而打回原点了吧?
"希望如此。"寒又冰深深地看向他,若有所思地轻吐。
他是她唯一敞开心房的男子,不知不觉中,她已将感情慢慢地寄托在他身上,她当然也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
"你的口气很不确定耶!"太不给面子了!他转过头来怪叫。
"没有直接否定,你就要偷笑丁。"凉凉地瞥他一眼,她掀动唇瓣冷冷说道。
"哼!你放心啦,我钮议勋一定是你爱情恐惧症的唯一解药。"他赌气地从鼻孔一哼,眸子里绽出坚决光芒,万分笃定地宣示。
她可是他一见钟情的女人,既然选定了她,那么不论遇到多少困难,他都一定会尽全力克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