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人与人之间刻意保持联系,就算相隔着整个地球,(即两人所在之地的位置连线正好经过地心),也能得到对方的一些消息。通讯业发达的今天,想联系上她并不困难。因此,隔上三五天他会发E-mail给她,话不多,三言二语中提提近况,询问她的健康和工作。通常,他发十多封,她只会回一封。整体算来,她平均两个月才写一封信给他,而且不超过三行。相对的,她会在信中附一堆附件,与他分享未刊在杂志上的照片。
分享!他喜欢这个词。
当然,被动不是司马温的性格,在偶尔的信件中,他会无意赞美身边的女性,或容貌气质、或工作能力,甚至流露对送上门的尤物来之不拒的意向。对此,她会在三个月之内不回电邮。
真的不想见他吗?
呵,任性的小女人。
叼烟的男人邪气一笑,阵中闪过势在必得的犀利。
敲下署名,司马温点击Send。舒展躯体靠上软椅,曲起拇指和食指拈下唇边的烟,缓缓吐出烟圈,姿态慵懒。此时,陌生的电话铃响起。陌生,是因为铃声的号码设定是唯一的,也从未响过。
浓眉微凝,他疑惑地拿起电话,怀疑引发这个铃声的可能性。
是她。
“嗨!”熄灭烟头,他有些意外。
“温?”
“是我,宝贝儿。”习惯性地掏出另一支烟,他咬在嘴边,未点燃。
“好久没见。”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乱。
“是呀,好久了。”
“你在哪儿?”
“老老实实在办公室。”他轻声说着,有些恶意的冷淡。
“我想见你。”
呵,张狂的女人,说想见他,随便就丢来一个电话,依照自己的喜好行事,绝不会在乎他人的感受如何。偏偏他爱的,不正是她的轻狂吗。
明知是缺点,他仍是爱。
“怎么突然想见我?我比较喜欢听你说‘想’我,而不是‘见’我。”
话筒寂寂寂,寂静到他以为电话断线,才听到她轻轻叹气:“有时间一起喝咖啡吗?我有事找你谈谈。”
“你认为我们只能够单纯地喝咖啡?”
“没空吗?算了,我想告诉你,两年前的那天清晨,我拍了一组照片,现在杂志想拿来做年度封面,你将会成为封面人物。而且,今年的年度总集将在亚欧区同时发行,杂志社想在印刷前通知你,不希望你因为未知而找他们打官司。好了,不打扰你……”
“佑佑?”他的眼眯起来,她敢给他挂电话试试看。
“……温,你不愿意做封面人物?”她问得有点无辜。
他轻哼:“不是这个问题,你突然打电话给我,就为告诉我这件事?难道我们之间……没有其他话题可以聊?”
话筒又开始默默默,默到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温,我觉得……我们不太对劲。”
哦?他扬眉,“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你让我……很困惑。”她的声音变低。
“哪里困惑?”由电波感受到她迷惘的心境,他竟恶意地愉悦起来。两年不曾听到她的声音,依然那么清悦诱人啊。
“……忘不了……抚模……”
声音断续不清,害得他差点将手机塞进耳朵孔里。直到明白她哺哺低语的意思后,邪气的笑再次扬起。关佑珥应该庆幸隔着电话,若此刻见到他的笑,她恐怕会直觉地跳到太平洋西岸去吧。
直觉感超强的她,必不会喜欢这种精明中透着诡异的邪笑。
那是深谋远虑后,不容自己失败的肯定。
“佑佑,有空吗?”
“有。”
“明天,来找我好吗?一起吃晚餐,其他的见面再谈。”他叩打桌面。
他的提议太过突然,让她有小小的分神,随即想了想,恢复了利落,“没问题。我这段时候不出团拍摄,明天……礼拜四,我下班找你。”
“OK。”他不拒绝,说出公司的具体地址,“你几点下班?我等你。”
“五点半。”
“行。”他应了声,突然道,“佑佑。我有没有在电邮里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她似乎准备收线,声音被拉远了些。
“我爱你,宝贝儿。”“滴!”挂断。
轻乎的笑在办公室回旋,男人合上手机,整张脸全是笑意。
他正考虑自己的耐心还能维持多久呢,她的这个电话无疑是最好的导火索。两人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也应该有所改变了。他想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那双能令他心跳失控的——璀璨的眼眸!
他的网已经散得够大够开,现在,是收网的时候。
☆☆☆
时间太早了。
随身带相机是她的习惯,透过镜头,见一位职员为她送来一杯水,关佑珥回以礼貌微笑,坐在沙发上打量。
“对不起,关小姐,总裁正开会,估计五点钟才开完,请你等等。”女职员虽然礼貌上茶,仍怀疑地多问了句,“请问你与总裁有预约吗?”
“有,五点半。”这算预约吧。
“那……请你坐一会,我有些事处理。”女职员礼貌退场。
必佑珥掏出手表,数字显示4:25。无所谓地塞回去,她仔细打量办公室。这儿是四十一楼,电梯却无法直达,被封了起来,必须到达四十二楼后,询问前台小姐要找Samko,才在她怀疑又暧昧的打量和盘问下带来此地,害她绕了一大圈。
四十二楼的部门似乎多点,来到四十一楼,立即感到安静许多。她现在身处一间宽畅的会客厅,中间隔了一道屏风。屏风那头有两扇门,一边挂着会议室,一边挂着总裁室。从她坐的方位左边,是一片玻璃墙,能看到外面忙碌的工作人员。
镜头转过一圈,她有些闷。
能来这么早,得多亏萧茜儿。那家伙一听说她与照片中的男人联系上,当即给她挂上外出牌,广告也不让她拍了说什么小便告就让实习摄影师拍,她只要搞定那个男人就行。要她看,搞定萧茜儿这个女人先。哼,真是索索抵(方言:傻的)。
镜头再转一圈,瞄到玻璃茶几上的待客杂志……啧,没什么新意的。再转、再转……终于,关佑珥拍拍俏臀,绕过玻璃墙走到会客厅外,随便找了张靠边的桌,问电脑后的职员。
“请问,秘助的办公室在哪儿?”偷得半日闲,她找玢玢总行吧,省得这个妹妹有意无意抱怨她联系太少。
一道道栏极后忙碌的脸纷纷抬起,满是疲惫的眼在看到清爽亮丽的女子后,眼神齐刷刷地一亮。
“小姐,您找……”
“徐玢玢。”
“啊,玢玢在二楼。我能为你……”
不等殷勤的某位男职员说完,女子早已转身,丢下一句谢谢。沿着记忆中的圈子找到楼梯,她缓缓登上,向秘书室进发。
很幸运,叩指敲响秘书室木门前,棕红的大门先一步被人拉开,急惊风地冲出一群人,冲在前面的男人见到她后,犹如施了定身法,连带地让后面响起一片哀号,有人撞了鼻子,有人被踩一脚。
“我找玢玢。”无视众人惊愕,她面无表情开口。
“呃?啊,徐秘助是吧,请请。”见她侧身,为首的男人礼貌点头,收回惊艳目光,从让出的空间走过。一群人也恢复急速,鱼贯地从她身边绕过,边走边回头,好奇这位突然出现的漂亮女子。
必佑珥从门边探头,瞄到熟悉的脸,轻声叫:“玢玢。”
原本埋首工作的女子听到叫声,下意识地模向耳朵,等听到第二声时,才睁眼望向大门。随即忽地站起,小步跑到她身边,鼻对鼻,不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