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
会计冷冷地回答,不甚情愿。
这下中年女人更火了。
“中文全名!”她怒声叫道。
“不知道。”
淡淡地回答,会计佯装忙碌。
“好哇!这是什幺破饭店,我要求退费,不当什幺会员了!”中年女人气得跺脚兼拍桌,险些爆血管。
“怕我去投诉,不敢告诉我名字是不是?”怒气冲冲地回到原位再次叫嚣。
“我叫舒荞。”
舒荞莫可奈何地道出自己的姓名。随她去吧!她的忍耐度已濒临极限,没有办法再继续与她周旋。
“什幺?猫叫给谁听呀!”
她一时听不清楚。
“舒荞。”用力压抑,她面无表情地道。
“大声一点!”轰隆隆的音乐声再加上自己的吼叫,令她听力不佳。
用尽最后的耐性,舒荞取出纸笔,潦草地写下姓名,搁到她面前的桌面上,随即低下头继续调酒。
“你这什幺态度!”中年女人张牙舞爪地将纸条揉成一团,朝舒荞的脸上掷去。
“小姐,你尊重一点!”咬着牙,舒荞直直地看着她。
“你一个卑微的服务生,学人家要什幺尊重?”女人睥睨着,刻薄地轻视。
太过分了!
“我是尊重你是客人才以礼相待,一直退让,不过看来你这种人不值得尊重;告诉你,不穿这身制服,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你没有什幺了不起!”退无可退,被人瞧不起的屈辱告诉她得反抗了!
“你……”中年女人完全失去控制地肥手一挥,将桌上的东西往舒荞身上扫去。
舒荞没有预料到她居然会动手,微愕之后,人中处传来一阵疼痛,发觉是被厚实的烟灰缸击中,且衬衫全被酒泼湿了——欺人太甚了!
反射的,她拿起刚完成的调酒,全数朝她泼去——
此时,怕舒荞太过冲动,酿成大祸,一旁的男实习生连忙由身后架超她的手臂,要把她带离现场。
女人被泼得一身红,不甘示弱地随手拿超冰块夹往舒荞扔去。
被钳制住的舒荞不能还手,也无法躲避,夹子扔中她的额头,划出一道红痕。
舒荞怒不可遏,使劲地欲挣月兑束缚,可惜仍敌不过男实习生的力道,被架往办公室去。
在同时,中年女人还想攻击,凶恶地拿起一旁的白兰地酒瓶,想朝舒荞丢去,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顿时脸色苍白、吃痛地叫出声——
“啊、啊——”她放开了手,酒瓶掉落,司宸昊准确地接住。
“这是我的酒。”他冷着脸说道,浑身散发出不容忽视的逼人魄力,令中年女人不寒而栗。
“放、放手……”她怯着声,有一些畏缩。
司宸昊毫不留情地在放手前再使了下劲,引起她一声哀嚎后,嫌恶地将之甩开。
只见她怒瞪了他一眼后,气急败坏地穿越人群,欲找主管理论。
锐眸冷冽地睨着她,司宸昊心中挂念的,是倍受屈辱的舒荞。不知她有没有受伤?
他没料想到那疯女人会动手,见她如此欺负舒荞,而舒荞又这样忍气吞声,他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心疼在窜流、沸腾。
不过,今天的状况让他更欣赏舒荞了!她能屈能伸,除了亲切温和的一面,骨子里有的是更鲜明强烈的真性情,就像……不经意地,他瞥见工作台上那个残留着鲜红液体的空杯子。
敝不得她刚刚说最爱这种调酒——因为,她的个性仿佛就像这杯调酒的颜色一般鲜明!
◆◆◆
半个小时过去,司宸昊仍坐在位置上等舒荞出现,他得看看她是否无恙才能安心离开。
但,舒荞的空缺已由一名穿著黑色西装、胸前名牌上写着副理的男子顶替。
他往办公室及四周张望了下,始终没有看见她的踪影,反而看见中年女人被一位看似主管的男子奉为上宾。
自然而生的关切之情,让司宸昊终于开口问眼前的服务人员。
“请问荞上哪儿去了?”
“荞哦,她情绪不太稳定,而且有一点小伤,所以先下班离开了。”副理恭谨地道。
闻言,司宸昊心头涌现复杂的感觉,是担忧、是怅然、是心疼
他微微一怔,但随即恢复心神,朝副理点头道谢。
罢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许多人也都亲眼目睹,公道自在人心。然而,在纪律甚严的饭店里和客人起冲突,即使错不在她,也不免受到责罚。
只是她突然就离开了,不晓得她是在什幺样的情况下离开的?
伤,严重吗?
整颗心悬吊在半空中,他真的很挂念她的情况……
第二章
舒荞在一位要好的领班好心提醒下决定到医院验伤,以防那无理取闹的女客人得寸进尺、颠倒黑白。
PUB经理的处理态度令她心寒,不但无视于她的伤,甚至根本不听她叙述事情的经过,尤其看到那女客人出示自己是饭店会员,并表示和谁谁谁熟识之后,更是一径的巴结谄媚。
在更衣室换下制服时,身心疲惫的她渴望得到慰藉,于是便打了通电话给赵士贤,他的单位是凌晨一点打烊,现下已近两点,她想找他陪她一起去医院……
可没想到,他却是这样回答——
“你居然跟客人打架!”一接起电话,他劈头就说。他正好在舒荞下楼换衣服时抵达“暗夜”,而“暗夜”的经理把事情告诉了他。
“是她先……”舒荞想解释当时的情形,话却被截断。
“人家那套名牌衣服被你用酒泼过就报销了!还有,她说她一只CUCCI的手表掉了!看你怎幺赔?”赵士贤劈哩啪啦一串,就是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语。
舒荞无语,应该说她失望得无法言语。哼!名牌衣服、名牌手表?他怎幺不问问她有没有事?
换成是别人这幺说,她还不觉得什幺,但他是她的男朋友耶!
“你……能陪我去医院吗?”脆弱的心令她还是涩涩地问出口。
“没什幺伤去什幺医院!我和阿强师傅在喝啦!你自己去。”赵士贤不甚耐烦地道,丝毫怜惜之情都没有。
电话就这幺收了线,舒荞怔忡地,眼眶不觉泛起一阵酸涩。
又是喝酒!只要一沾到酒,任何事都进不了他眼里了!
好半晌,她坚强地振作精神,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单独前往医院。
上好药、领完验伤单,舒荞百感交集地回家,将自己扔进床里,嘴上的伤和额头的割痕还在隐隐作痛。
女客人的无理取闹、主管的现实冷漠、熟客的仗义帮助……每一幕都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不停。
今晚受了这样的委屈,舒荞向来坚强的心顿觉渴望被呵护,然而,赵士贤显然不是个称职的肩膀。
平常,死心眼的她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可现在,心底有一道清晰的声音在呼喊着:够了!别再委屈自己了!
◆◆◆
翌日晚上六点五十分,舒荞依然像往常一样,在上班前十分钟打理好仪容,准时到PUB报到。
同事们见到她纷纷上前表示关心,不一会儿,副理便出现主持每日营业前的例行会议。
“荞,经理在办公室找你谈话。”在一排员工里找到了舒荞,同情地看了眼后,副理说道。
“哦。”轻应了声,她明白乌云没那幺快散去。
走进办公室,舒荞‘眼就瞧见经理坐在最里端的办公桌后,埋头写着什幺卷宗。
“经理。”走到桌前,她放低音量唤道,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笼罩住她。
“那边坐。”经理抬眸望了她一眼,神色凝重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然后收起钢笔、合上卷宗。
“昨天的事我帮不了你。”丝毫不拖泥带水,经理开门见山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