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
“怎么来了?睡下著吗?想找我聊天?”他猜测著,扶她坐起。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已经够让他胡思乱想了,要是再这样亲密的躺著,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
“想你。”
“哦?”他挑起一道眉瞧她,并不认为她真的了解“想你”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思。“你是想我陪你说话吗?”这样想倒比较有可能。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很清楚她或许聪颖博学,但在感情方面却比一个五个月大的婴儿还不如。
她抿了抿唇,不喜欢自己的意思被误解。
“不是,是真的想见你才来的……不过,也有一件事要问你。”
好不容易浮现的喜悦神色又被沮丧所取代。看,他就知道。本来还真有那么一点期待,只可惜……唉!
“你曾说过最喜欢的人是我,那是指你正在‘恋慕’我吗?”她睁著一双美丽的紫眸,冰晶也似的瞳里映进他微讶的表情。
“为何突然这么问?”他很好奇,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谈起感情方面的事。当然,他并不指望她是突然开窍,发现原来自己早对他动了心,所以才会来确定他的感情依归。只是……这问题也未免来得太突然了。
“不是吗?我以为你该要那样子的。”
“哪样子?”
“恋慕我呀!”故意东扯西扯的就是不愿意说,肯定不是了。
冰紫的眸光暗沉了下来,她抿著唇,小巧的脸蛋不高兴的皱了起来。这样不公平呀,既然她恋慕他,那么,他也该要恋慕她的,不是吗?
第一次体会到“得不到”的心情,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凯列轻轻将她圈入怀中,“怎么了?难得见你这么不高兴,你在生气吗?”
“生气。”其实不是生气,只是心口闷闷的,不太舒坦。
“呵,因为我没回答你?”他抵住她的额,笑问。
“嗯哼。”她不愿说话了。
是了,他忘了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可是不容人轻率应付的呢。
“如果我吻你,你会气消吗?”
这是很邪恶的建议,不过既然她没反对,就是代表同意了。
缠绵的吻持续了好一会儿,最后结束于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中。
“还气吗?”他愉快的亲亲她染著薄红的粉颊,她已改坐到自己腿上,此刻犹轻喘著说不出话来,只能拿著一双大眼瞪他。
“别这样看我,绕月,我会忍不住的,而我并不想吓跑你。”他情不自禁的又吻了她一下,才埋首在她发间叹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跑来问我这个问题,绯月,但我要纠正你的说法,我对你,可不仅仅是恋慕而已呀!”停顿了下,确定她真的在听,才慎重的继续说:“也许你不懂,但,我爱你,毫无理由的爱你。”
当她还只是个虚渺的传说时,他就莫名的为她看不见的眼睛心疼了好久,之后在十五岁那年遇见她,更是心甘情愿的守著连自己都不确定的承诺十二年,傻傻的将满腔情感全倾倒给她,就算这些都只是单方面的付出,就算到最后她仍是会离去,他也全都毫无理由的不在乎了。
不明白他百转千回的心思,绯月只想确定一点,“爱?那比喜欢、比恋慕更好吗?”
“当然。”他轻啄她的粉唇,像在教小孩子般的解释著,“爱比最喜欢还要喜欢,比恋慕还要恋慕,是最极致的境界,找不到其他词可以代替了。”
“真的?”霎时,一张苦恼的小脸绽放光彩,还不吝啬的给了他一朵最灿烂的笑容,兴奋得连双颊也抹上微红。
“你很高兴吗?”瞧著她笑弯了的眉眼,他也跟著笑了。
“当然高兴呀。”她眉开眼笑地道:“如果我是喜欢、甚至是恋慕你的,那么,你也该跟我有著相同的心情才是,对吧?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不只是恋慕我,而且还爱我耶,听来多棒——虽然我还是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差别,但听你这样比较,我知道“爱”肯定更好、更棒,对不对?嘻嘻,你继续睡吧,我也要回房了,晚安。”
她心满意足的推开陷入呆滞状态的凯列,咚地跳下床,快步走到窗边。
突地一阵强风卷起她的身子,下一秒,那抹纤细的身影已然远去。
她、她刚刚说了什么?他……是在作梦吧?
凯列一副被雷打到的表情,瞪著空无一人的窗前,就这样在床上呆坐了一整晚。
带著笑容回到房间,绯月该要心满意足的爬上床好好睡一觉才是。
可偏偏才刚盖上棉被,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
既然她跟他是情投意合——用这个词儿应该没错吧?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要做什么?
如果一切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的话,为什么还要费心这样恋慕来恋慕去的?
回想起希洛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每一样都让她感到快乐。
可她,好像没做过什么取悦他的事呀。
真是糟糕,这样对他好像不公平哩……
她是不是也该为希洛做些什么?
总不能让他以为自己是在占他便宜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怒。
笑话!她堂堂大神的女儿,怎么可能去占一个人类的便宜?
棒天一早——
“这是什么?”凯列反应不过来的瞪著眼前的早餐——早餐很寻常,但此时此刻出现在绯月手中就是很奇怪。
“你的早餐呀,喏,我帮你把早餐端来了呢,高不高兴?”她笑咪咪的端著餐盘站在床前。
“……高兴。”虽然高兴,但也觉得奇怪。
看著她神采奕奕的小脸,他下意识的将目光瞥向窗外。天才刚蒙蒙亮,他没睡晚,眼睛也没看错,但,她怎么会这么早起?一直以为她都要睡到中午才肯起床的。
“这样你真的会很高兴吗?”她忍不住又确定了一次。
他咳了声,用著很愉悦的嗓音表示,“真的,没想到绯月一大早就带著早餐来叫醒我,我真是太高兴太高兴了。”这回答是有点蠢,不过,她喜欢就好。
“好。”她先是露出满意的笑,然后将餐盘放在桌上,再招呼他过来坐,“那你先趁热吃,我再想想看还要做什么……喔,对了,你要先擦手。”说著,她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一条湿布巾,当真细心的帮他擦拭起来,先是手背、手心、然后是一根根指头……
啧,好麻烦,为什么当初父亲要让人类有那么多根手指?少一些不是简单多了吗?
“呃,绯月,请问……你在做什么?”在她不甚熟稔却又认真无比的“服务”下,他终于忍不住将疑惑问出口。
“擦手呀。”
她瞥他一眼,想他八成还没从昏睡的状态中完全清醒,才会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看不出来。
“咳,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帮我擦手?”悄悄弯起手指搔搔她正在忙碌的小手,却让她拍了开。
她皱眉,“因为吃饭前要先将手擦干净比较卫生呀。”理所当然的语气夹著一丝不耐烦。奇怪了,他吃饭前不先擦手的吗?
“不是。”他叹了口气,捺著性子又问,“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会一大早跑来我的房间,又帮我送早餐,又帮我擦手,甚至还很在意这样我会不会高兴?”
“因为我也要付出一些,这样别人才不会说我占你便宜嘛。”
占他便宜?“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嗯?”
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她终于忍不住气恼的抬起头来瞪住他,“讨厌,你打扰到我了!我只是要讨你欢心,这样别人就不会说我明明也恋慕你,却总是占你便宜,只有你在取悦我!人家本来都计画好了,可却被你一而再的打断……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要让我背负占你便宜的罪名!这样你就可以跟别人说,都是你在付出,而我什么都没做,对吧?你好可恶——”